皇孙拜师无定仪,皇子们倒是已经知道了弘旦拜张、熊二人的故事,却也颇为踌躇:这师傅也不是单独的,是教的大班课程,到底要怎么教儿子行礼?
琢磨了半天,不约而同地想了一个很投机取巧的点子:“看旁人怎么样,你也怎么样。”
一群正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排在前面的弘旦已经弯下腰长揖为礼了。这才三三两两地跟着做,显得参差不齐。
师傅暗暗叫苦,这差使不大好当,忙回礼。康熙这才满意了:“先上上课。”他要旁听,不但自己旁听,还拉着儿子们一起旁听。
师傅胆战心惊,先问皇孙们的读书进度,得知都认过字之后,又简单出了几道问题考一考,心中有数,定一定神,开始讲课。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康熙现在对师傅们的态度比年轻时好了很多。没有着学生的面给老师难看,在课程结束后,却把师傅们讲得不清楚的地方又拎出来串讲了一回,他讲得流利顺畅生动活泼,师傅们的腿肚子也抖得哆哩哆嗦经久不息。
皇子们对儿子的教育是非常重视的,尤其儿子们的学习成果还关系到自己一系在康熙面前的地位,俱是坐得端正笔直。他们压迫性的目光,让师傅们的精神再受摧残。内中只有皇太子态度和蔼一些,让人觉得亲切,不由多看他两眼以平复心情。
平易近人的皇太子其实在走神,从师傅们开始讲课他就在走神。河工还没完、大计出了纰漏、给事中弹劾巡抚了、塞外夜里冷回去得叫淑嘉给弘旦添两件斗篷、也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
康熙挑完了毛病,下总结:“你们讲得不错。お稥冂第尐尐”
师傅们:……
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坏家长的角色,成功地打击了师傅们的热情,康熙神清气爽地带着儿子们走了:“咱们去外头说话,不要打搅他们上课了。”
从头到尾,扰乱人家课堂秩序的不就是你们么?
一点没有自觉的坏家长们组团搞完破坏又组团离开了,远远地还听到整蛊团团长的声音:“照早上议的,都该干什么干政什么去罢!胤禔留一下!”
弘昱听到他阿玛的名讳,小屁股在椅子上挪挪,开始走神。弘旦听到他阿玛传说中的死对头,耳朵也跳了一跳:晚上问玛法,明天告诉阿玛。
对着这么一群小学生,打又不能打、骂更不能骂,罚也只能罚抄书……师傅们憋屈地想,咱上辈子一定是比那附郭省城的县令还凶残的恶人。皇上叫直郡王有什么事儿呢?
眼皮一扫,头疼了。说到直郡王,你就会想起他的司马昭之心,就会想起太子,就会想起这两位二十年如一日的争斗。本来是可以置身事外的,现在……左手,太子他儿子,右手,直郡王他儿子。
这年头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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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叫胤禔,是让他负责串连一下本次出巡的驻防工作。这是胤禔常做的任务,接到了也不意外。听到康熙的吩咐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了,胸有成竹地接下了任务:“儿臣一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使。”
“去办罢。”
“嗻,儿臣告退。”
“唔。”康熙漫应一声,拎起一本折子,是理藩院写的——“喀尔喀和硕亲王车妄扎卜、和硕达尔汉亲王诺内、多罗郡王默尔根济农古禄西希、多罗郡王昆都仑博硕克图滚卜、四子部落达尔汉卓礼克图郡王散济扎卜、阿霸垓多罗郡王吴尔占噶喇卜等请朝见陛下。”
出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见这些人么?康熙在想见的人名旁边批上“可”,在后面附录里他们的家眷旁边批感想“某福晋不认识”、“某王之母福晋经常生病”、“又某福晋老朽不堪”……批得兴高采烈。
直到宁寿宫里皇太后打发人来请皇帝说话,康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皇太后是想问问大挑的事情的,她忘不了上一回皇帝让他看看蒙古王爷家的闺女,有指婚给皇子的意思。领了这项大任务,她着实花了不少心力。再两天就要亲阅了,皇太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工作有没有成效,康熙有什么安排。
康熙向皇太后保证:“是额娘看中的人,儿臣不会叫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没有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