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怡与淑惠进来的时候,迎接她们的目光是评估挑剔却没有多少恶意的。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女眷们恍然大悟,错了!就是有嫡长子又怎么样?小的这个,可是太子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目光更殷切了些。只见大点儿的那个一身淡粉旗袍,小两把头,戴着朵绒荷花,脚下花盆底,手里捏着帕子;小的那一个身量未足,将将留头,藕色旗袍,颈间一只明晃晃的大项圈儿。
两个小姑娘倒还真是落落大方,淑嘉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来。正如她当年与淑娴的情况一样,小的反比大的更显沉稳些。目光在西鲁特氏身上打了个旋儿,淑嘉对两个行礼的妹妹道:“起来罢。”使一眼色,两人一齐往西鲁特氏身后一站。
都是经过见过的人,来贺寿的人打量一回就基本上能给两个小姑娘评估个大概了:不愧是瓜尔佳氏!有机会,弄来当儿媳妇儿是划算到家了的。
一齐夸赞。直把淑怡、淑惠夸得两耳通红,虽是这样,两人依旧大方站着。听到夸奖的时候,稍稍屈膝,以示感谢。
淑嘉嘴角狠抽了一回,这两个妹妹绝对是符合康熙的“儿媳妇标准”,恐怕不会被撂牌子了。指婚给皇子也许不可能,弄个宗室正室当当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这样的一副“标准相”,恐怕是不太得丈夫喜欢的。
这个皇室,乃至整个民族,在皇帝眼里有一样重要任务:生育繁衍!所有男丁,只要有条件,娶妻前必有侍妾,有的还不止一个,还会有庶子,当然也会不止一个。一个例子就是她那个正在出公差的丈夫!
淑嘉惆怅了。
众人也是有眼色的,并不只围着两个小姑娘打转,倒显得自己很没身份。夸了一回,渐渐住口,又有人说起董鄂氏。淑嘉道:“可惜了,她们正在启祥宫里住着,怕是不得见了。”使眼色,让红袖引着两个妹妹到配殿里歇息。
三福晋道:“能留宿是她们的福气,且叫她们住一住罢。她们与诸位福晋、夫人在宫外也是见过的,您也在宁寿宫里面见过她们。不过大家伙儿没凑在一块儿一道说话罢了呢。”
淑嘉道:“偏你好巧的嘴。”
例行举宴,大家吃得规规矩矩。八福晋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掇撺着:“两位姑娘呢?哪有姐姐过生日,妹妹倒避开的呢?这里都是女眷。”
一语正合了想相儿媳妇儿人的心意,一齐赞成。
淑怡与淑惠着实不落石家的脸面,稚气犹存却举大度。引得大家在心中一致点头,即使是要求再苛刻的老夫人,也挑不出其中的毛病来。
淑嘉看她们这样,只觉得累。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了来的,也许当时自己都不觉得,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实在是苦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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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天色还早,却是告退的时辰了,西鲁特氏母女婆媳被留下来说话。
一家子七口人,移师到淑嘉所居之端仪宫里。淑嘉还是坐了上座,西鲁特氏的位子就在她的左手边。姐妹、嫂子分坐两边,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西鲁特氏先问淑嘉近来可好,其实不大好,淑嘉还是说:“还好。”
西鲁特氏笑道:“听说三阿哥已被万岁爷接去教养,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一语毕,满屋子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淑嘉点头:“是他的造化,”转头吩咐,“把弘曈带过来见见外祖母、舅母、姨母们。”
在座诸人的表情马上兴奋了起来,两个小姑娘还不自觉地拧了拧手帕。
弘曈被憋得很惨,他额娘的生日,早上拜过了寿,被打扮成个红包,然后就被关到房里了!得知被放风,兴奋得用他还跑得不很利索的腿,蹬蹬蹬地就杀了过来。
嬷嬷们不敢与他硬犟。说来也怪,据嬷嬷们的私下交流,太子妃这俩儿子,会走路了就不要人抱,你要是敢不依着他们的意思,他们总有办法让你妥协。
只好张着双臂弯着腰一路追着他。
如同一只圆球般骨碌到正房,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二胖马上踩了刹车,学着他阿玛的样子把肉爪子攥成个肉丸子,抵在唇边咳嗽一声,艰难地爬过门槛。看得舅母姨母心惊胆战,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一齐用震惊地眼神看着淡定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