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摩挲着他的光头:“谁憋屈你了?在自己家里,说出来罢,没外人儿,说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我不会说,总是会听的。我帮你记着,什么时候想做了,我背给你听。”
胤礽开始嘀咕:“户部库里的银子开始不够使了,这些年旗下人丁繁衍,成丁领钱粮又是一大笔。逼得没法子,只好令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籍为民。我想着,咱们不是有奴才做西洋玩器的买卖么?据说,走的时候过江浙,收些绸缎茶叶瓷器,到了广州,一转手,几倍的利,一个来回,是做两笔买卖……要是……本就开了四处海关,已见其利,怎么就不能再多开呢?”
淑嘉心里激动得要死,这年头不怕你开放啊:“是好主意啊!”[2]
赞许的眼神,激动的感情是明摆着的,胤礽抱着老婆蹭:“我还没说呢,底下有人刚提出来,就叫一群人给打回去了。说的还只是开个海禁,令庶民自谋生路……”
哦,似乎是顺治的时候禁过海,康熙时为收拾台湾也实行过,可是近年来下垂有所松动的呢。
不过,胤礽有这个想法,那就是件好事儿。接触得多了,只要坚持下来,总比闭关锁国强!
先记下来了!就算胤礽以后忘了,她也要提醒他,提醒不了他,就去对儿子碎碎念!
确实需要先记下来,眼下有一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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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仅仅是表示你换了个地方住,现在它还代表着,诸皇孙种痘的日子到来了。
天花对于满蒙来说,是种可怕的传染性疾病,本身人口就不算特别多,对于天花的免疫力又低。皇室近枝亡于天花者都是一大把——
礼亲王代善的三个儿子长子岳托、第五子巴喇玛、第六子玛占都死于天花。另外,代善的外孙公爵和尔本,也亡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孙锦柱二十二岁时死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三十六岁时因感染天花而死。
最有名的天花患者当数康熙的爹,顺治。皇太极没种过痘,一听说有天花流行,就四处奔逃,名曰避痘。
成人尚且如此,免疫力差的幼童更不必说。
康熙的帝位有一半儿还得归功于得过天花。胤礽当年出痘,康熙于三藩之乱期间,不理朝政地去照顾他,整整十二天。哪怕是太子病了,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凶险,康熙也不至于在紧急时刻作出如此行为。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形象地说明一件事儿,这年头,天花是个危险的事儿。
种痘,也不那么太平。它实质上是让你得一次轻微的天花,让身体获得免疫力。抽掉所有形容词:得天花!话题又绕了回去——危险!
东宫里有孩子的两个女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了。
为此,乔迁之喜也没那么欢快了,崭新的房子,住起来也没滋没味儿了。匆匆看到一眼新东宫,淑嘉心乱如麻。
宫外几家有孩子的王府也是一团忙乱,收拾干净的屋子、选拔合适的奴才、准备各种要用的物品。
种痘因事关重大,有其严密的操作程序对接种者也有严格的要求。
康熙与胤礽在乾清宫里东暖阁里分坐两座,听着底下太医院院判加一级孙之鼎领着痘科的御医来汇报工作。孙之鼎作为领导,先说个大概:“臣等奉旨已为诸皇孙请脉,毓庆宫大阿哥素来羸弱不宜种痘,毓庆宫四阿哥未满周岁不宜种痘,其余皇孙本次均可。如今天气已冷,正宜。”
痘科之御医开始将本专业课题了:“毓庆宫大阿哥往年皇子种痘之时,臣等一体请脉,皆体弱不宜。如今已过七龄,再种也有凶险。其余皇孙,毓庆宫四阿哥、祉贝勒府弘晟阿哥、祐贝勒府弘曙阿哥皆身体康健,只是年岁未足,待到后年卤门已合,可与皇十七子等一道种痘。”
胤礽叹了一口气,他对长子还是挺在意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也只有认了。四个儿子,有三个能够种痘,也是不错的了。
康熙又问:“太医院之痘科大夫可够使的?”
“本次种痘,只种皇孙,且并非同日种痘,足够支应。皇孙女定在明年正月。”
“痘痂呢?”
“痘痂已取,取自三岁痘疹发得稀疏而没有任何恶性症状之男童。于发病第十三日上取痂。此子如今已痊愈,”痘科御医一板一眼地回答,“取痂未过百日,正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