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康熙下地踱了两步:“儿女难道不是一样的疼?朕对你难道又不关心了?你的媳妇儿,朕给你挑得不好么?”
胤礽把辫子轻快地往背后一甩,也下地站好:“也不是。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疼儿女的。”
“?”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那是当然!”
“汗阿玛也是一样的罢?”
康熙有点生气了:“朕难道不是一个好父亲?”
胤礽作为难状,艰难地从靴掖里抽出小黑状,双手捧上:“汗阿玛方才说过的,您也是疼儿女的好父亲,看的时候可记得方才的话,看过了,可不许生气。”
康熙伸手一抽,就把小黑状接了过去,到炕上坐定了,才翻开来看。看得眉头都皱了,看向胤礽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这是真的?你如何得知?”
告状的就从来不怕你不接话,噗通一跪:“儿子有罪,前阵儿不敢告诉您。大哥那会儿正在伤心的时候儿,再为这个去问他的话,是儿子不厚道了。可是这等事,可大可小,还是请汗阿玛派员查明。要是假的呢,可正视听,也为大哥正名。要是真的,趁事情还没闹出来,还好收拾善后。”
康熙暗忖,京中王府插手各项买卖的事情,已经是项定律了。如果不能做几门买卖,一个王府是支撑不下来的。别看现在是盛世,米价也不贵,但是奢侈消费的水平那是非常高的。光做一次生日,唱戏就得几百两,一场生日下来没个几千两就过不去,再看上点儿稀罕的珍玩,那花费就更没个边儿了。
各家虽有庄子,但是众所周所,农业的附加值是最低的。所以,对于各位亲戚让门人、奴才去开店,康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他儿子也闹出这样的事了,不由得他不恼了:“这要怎么善后?这竟是真的了?”
胤礽闷头道:“不好说。儿子倒想是假的。”
“哦?”
“儿子要是烦着大哥,该等到他再多闹些事儿,叫御史参他。可是现在他怪可怜的……汗阿玛方才说了的,对儿女一样疼的。给五公主建府办嫁妆,是汗阿玛的一片慈父之心。如今对大哥,再怜悯些儿罢。别把事儿闹大,悄悄查一查,自家事自家了。”
康熙正气着呢,他心里,自家儿子,甭管哪一个,自己挑三拣四也就罢了,可放出去必须是光鲜体面的。旁人做这样的事,康熙都能忍了,自己的儿子,偏偏不能忍,爱之深、责之切,大概就是康熙的心情了。
又听胤礽用刚才的话作套来给胤禔求情,还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气极反笑:“你们哥儿俩倒是相好上了!难为你这一通胡说八道了。”
胤礽正色道:“回汗阿玛,好不好的另说。大哥可有四个闺女,一年大似一年,都要备嫁了,如今大嫂又去了。他疼侄女儿们,与汗阿玛疼妹妹们,也是一样的。儿子……也不会给人求情来的,别说是他了,”小声嘀咕,“是不太会说话。与其等汗阿玛从旁人那里知道了,不如恶人由我来做。再怎么着,也是皇家体面。”
言语间已经坐实了胤禔的罪名,还装得很无辜,很为整体皇室声誉考虑,还一力撺掇着康熙去暗访。
康熙绝对听进去了,想收拾大阿哥与顾虑到所有人的面子之间的挣扎,太子表现得非常到位。说得还有理有据,显得很是有情有义。
康熙需要考虑一下,让胤礽先回去了。想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这事儿弄清楚再说,按说不应该啊,胤禔分府的钱应该够花一阵儿了!
查查直郡王的账本儿就会发现,他修个庙、养些僧徒就花了几万两。做过一次赔本的买卖,又折了些本钱。大福晋临终前,为女儿备嫁,确实买进了不少东西。康熙因为这个情况,反而相信了胤礽所说为了‘皇家体面’,才管这闲事儿。
他是被捆绑了,胤礽说了两件事,一是大阿哥为女儿攒嫁妆、二才是他告大阿哥状的动机。前者实,好证明;后者虚,在心里没法儿看。现在前者被证明了,后者,也就被康熙默认为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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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府就在京中,案发地点也在京里,查访起来很方便。有点份量的朝臣都知道,皇帝有个密折大法,与各种心腹以密折通信,报告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什么你觉得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那很正常,有人打小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