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吧,一想到太子如今这样努力,又起当自己学生的时候进步了好多,收敛了好多,又舍不得放弃。
熊赐履纠结了。
胤礽反笑了:“师傅怎么这个样子?也不避着师傅了,谁都知道我跟他们不太对付的,有一天,我对他们笑了,他们该想,这太子是不是又在想损招了?您说是不是?”
熊赐履哑然。
除此之外,太子对熊前师傅的话,还是很能听得进去的。让多读书就多读书,让与兄弟保持友善就保持友善,让对康熙好点儿再好点儿那就更加孝顺。
熊赐履就纳了闷儿了,太子不是应该跟大阿哥是死对头么?怎么放着头子不管,对着喽啰死磕?
对此,胤礽的解释是:“我的兄弟都是极好的,只是叫这起子小人挑唆的。我与大阿哥‘不和’,这话儿有多少年了?总有十年了罢?彼时我们才多大?纵有些磕绊,大抵也就是些小事儿,何致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大阿哥就成了对头了?为一己之私,离间天家骨肉,实在可恨。”
这话,当然也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熊赐履对此表示赞同,没有索额图和明珠,太子和大阿哥想闹也闹不起来的。不过呢,大阿哥要是自己没想法,怎么就被人利用了去呢?作为一个学术水平很高的儒学者,熊赐履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挖掘。
最后认定,太子弃了索额图,那是明智的,与其上述言论相符。盖因索额图乃其母族近亲,人又退隐,所以言谈间避了开去。而大阿哥,这货不是好东西,他到现在还跟明珠一起鬼混,一定有所企图。
熊师傅给胤禔添上了一笔,忘了本次谈话的初衷乃是劝太子要对佛伦更加客气一点。
等他下回想起来,过来跟太子继续‘直言极谏’的时候,发现太子的膝盖上坐着个肉团子!
毓庆宫什么时候变成托儿所了?太子还变身男阿姨?熊赐履退后一步,看看写着毓庆宫的满汉合书匾额,再往前走。眯一眯眼,适应了光线,发现太子的膝盖真不是谁都能坐的,这一位恰是有资格坐的。
小肉团子裹着件四开裾的褂子,石青色,暗纹。圆乎乎的胖脸,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下,然后从太子的身上圆润了下来。乖乖站到太子的椅子旁。
熊赐履见过胤礽,胤礽等他行完礼,礼貌地请他入座。笑道:“这是弘旦。”原来是他!这小子也太……可爱了吧?什么都是圆乎乎的,五官形状是能看出来长得不差,只是一圆,就有了‘笑果’,还好他现在年纪小仅仅是Q了,要是长大了还这样……
熊赐履的脑筋以老年人罕有的速度运转的时候,胤礽已经对他儿子介绍人了:“这是熊师傅,以前教过我的。”
接着,小胖子就踱着小四方步走到他跟前,深深一揖了。
熊赐履连忙跳了起来:“使不得。”
太子没拦着他说话,只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儿子TX他老师。
小胖子眨着眼睛,诚恳地、疑惑地、请教地问:“对老师不应该尊敬的么?阿玛额娘是这么教的。您是阿玛的老师,是阿玛要尊敬的人,我也该尊敬您吧?”
一口一个尊敬,把熊前师傅听得满头大汗。你爹小时候没这么乖啊!
熊赐履道:“人有五伦,天地君亲师,小阿哥是君,臣是臣。君在师上……明白了么?”
小胖子到底年纪小,听明白了前面两句,对于后面大段的解释,完全晕菜——有些东西跟他爹娘讲的不一样啊。
禀承有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TX开始:“您还没说,要不要尊敬师傅呢。”
“……”可以说不要么?
“那……亲也在师上么?”
“对。”反正你家亲都是我君。
“额娘说了,对师傅不尊重,回来抽我。所以,还是得尊敬,是吧?”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爹小时候比你乖多了。
话虽如此,倒是对毓庆宫的整体印象更好了几分。
皇太子看够了戏,出来解释:“尊师重道,尊师尚在重道前,不然,朝廷何以祭孔孟?”向一老一小感叹,“位卑而敬不若位尊而知敬。”
本来太子的理论水平就是很高的,现在借机给儿子上课:“人生在世,束缚良多,有些束缚会压抑人的本性,只有在这些束缚不在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性情。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若贫,则无法享乐,是贫困压抑享乐之心,只有富贵时,才知是不是真心安于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