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后面大笑,齐说他腼腆,康熙对石文炳与富达礼道:“你们都去看看他罢,叫他别羞着了。”
父子见面,庆德自己跪下坦白了。石文炳一巴掌就劈过去了,把庆德人都打歪了。庆德含糊道:“这下更像了。阿玛,等会子您就捆了我去御前请罪,就成了。”
“你!”
“我先认了,不过是个莽撞,难道要等参?”奸笑,“先到先得。我把自己骂成孙子了,谁还想骂我什么?重孙子啊?”
石文炳抚了抚胸口:“随你!”
果然带着儿子们去请罪。
康熙喝得高兴,正要休息,却听说石家父子求见,有些不解:“传。”
父子三人进来,把康熙吓了一跳,大功臣成了大猪头,半边脸红肿着。石文炳上来就泪地请罪,哽咽着:“奴才万死!主子先前说奴才教子有方,奴才以不敢,那是谦逊,心里也有一丝得意的,现在看来,奴才真是教子无方!这个小牲畜他!”
“又怎么了?”康熙很奇怪,怎么又扯上教子了?费扬古是不会撒谎的,葛尔丹就是庆德抓的,人也认过了,那个就是葛尔丹如假包换。有这样一件大功劳,什么都抵了!
庆德低头跪着:“是奴才擅作主张,想着蒙主子看得上,叫奴才去军前效力,怎么也得干出点儿什么来。猪油蒙了心,居然不顾大局,硬是多跑了几十里地,结果迷了路。他们说奴才是运气好,奴才心中还是不安,不说出来不塌实。”
康熙一伸手,握着庆德的肩膀:“起来。”
“咝——”
“嗯?”
抖了抖,艰难地起身,康熙看着不对劲儿,宣了御医一看。庆德还装羞涩,被石文炳一巴掌拍到背上,老实了,扒开衣服,全是旧鞭伤。
石文英下手很有分寸,打得很严重,当时疼一时,全是皮外伤。军中伤药最好,蒙古大夫的跌打功夫也不坏,石文英是揣着药去看侄子的。
庆德小声道:“奴才叔叔已经教训过奴才了。”
康熙略有无奈:“罢了。朕当是什么事儿呢。”草原上迷路这种事情,费扬古已经都说了,是遇到了雨。年轻人,鲁莽一点儿,倒是可以理解。再者,康熙心里也有些后怕,要是庆德不冲动,就真放跑了葛尔丹,那这么些年的准备、这两天的征战,最后就不完美了。
庆德还敢让御医上药,最后才哼叽了一声:“可他们都是听了奴才说是想多办些事儿,多跑些路,多探听点儿消息。最后,大伙儿都不服气,也想给主子露个脸,凑到一块儿去了。要是最后咱们摸不回来,奴才的罪过就大了……”
康熙有点膈应了,刚庆完功,这功臣来请罪,还确实犯了错儿。
于是康熙虎着脸训道:“你还知道哭?!你叫朕为难了啊!你刚立了功,就来请罪,叫朕如何是好?”
庆德又跪下了,一直哭,不出声儿地哭:“奴才死罪,奔出来的时候奴才就后悔了,可是已经出来了。主子,跟梢那会儿睡草地,真凉,草上还是湿的。要不是想着奴才就是死,也不能给主子丢了脸,早扛不住了。奴才当时想,要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了,也就赎了罪了。”
石文炳与富达礼也一起跪倒。这个诚意是足够了,康熙思量着,庆德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仍需磨练,康熙下了考语。不得不说,庆德平时的伪装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被热血冲晕了头脑,干了一点出格的事,收到了绝佳的效果。
在这个皇帝为如何保持尚武精神而想尽办法的时候,庆德的行为,无疑是需要鼓励的。
看着臣下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作为帝王的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作为一个挺自负、还没有被诸子相争打击到的皇帝,康熙还是很自信的,还是认为世间是充满爱的,觉得庆德受到的教训也够了,足够他警醒,然后对自己老老实实。而且,态度好!这是最重要的。
于是,康熙道:“有心罚你,又念及你父亲。他知道你失踪的消息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你于心何忍。”
庆德哇地哭了,被皇帝感动了。最后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康熙终于满意地收场了:“都回去歇着罢,朕也乏了。”
被这一闹,虽然对庆德的不满没了,但是好心情也全飞了。康熙不睡了,索性坐着琢磨事情,越琢磨越生气,他从葛尔丹想到了西藏。
葛尔丹是得到达赖老师的支持的,对的,你没看错,达赖老师,他与四世班禅同是葛尔丹的老师。因为根据某些神秘的推理方式,葛尔丹是尹咱呼图克图的转世,所以在十岁的时候被黄教给接到了西藏去出家。他的博硕克图汗的荣誉称号就是被达赖老师赐予来的。哦,他有个同学,叫桑结嘉措,第五任第巴,在西藏搞风搞雨整得拉藏汗想整死他的那一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