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的什么呢?”
弘曈脑袋在淑嘉的腿上一转:“儿子再不着急这仗就要打完啦!”
“有这么快么?”淑嘉吃惊地问。
“那是!”弘曈也不耍赖了,脑袋也抬起来了,“先帝在世的时候,头一回大军对上葛尔丹,要不是那一位跟裕宪亲王唱反调,弄得裕宪亲王顾虑重重,再加一把劲儿,几个月就能把葛尔丹擒送进京了。就是这样,后来先帝亲征,三次皆是大胜,又有哪一回耗时日久的?”
说得兴起,弘曈刷地坐到淑嘉身边:“额娘,儿子想先立业再成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啦。如今天下太平,找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呢。”
淑嘉道:“你跟你阿玛说了没有?”
弘曈声音很低:“说了。”
“没答应?”
“没答应。”
“那不结了?”
弘曈铩羽而归。
淑嘉也没拿这个事儿去烦胤礽,事实上,胤礽已经在乾清宫里住了一个礼拜没到后宫里来了。要出兵,就要调兵。从哪里调人,武器、装备怎么个配给法,士兵带向日粮草?大军开拔不是呼呼啦啦几万人一齐跑掉的,还要考虑到沿途的补给情况以及前线战况。一拔一拔地往前派。
也是因为隔得远,策妄阿布坦还要跟拉藏汗死磕一阵儿才能腾出手来,朝廷举措才能如此从容。
饶是如此,胤礽为首的一群人也忙了个四脚朝天。不但要出征的人忙,管着户部的雍王也是急得不行。眼看着去年盐税多收了那么三五斗,今年又要花出去,他……快心疼死了。
除此之外,胤礽还要考虑到大军出征在外,留守后方的治安问题。
好容易大军凑齐了人,定下了出征的吉日,胤礽也定下了亲送出征将士。又接到一个坏消息:边将擅自出击,被大策凌敦多布给包了饺子。
大军出征前接到败报!胤礽抓起折子就掼到了地上!乾清宫里大小太监顿时吓成了木雕,一点声音动作都不敢有,直到胤礽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来:“传简王、平王、二阿哥、敦王、十三贝子、十四贝子、傅尔丹!”
虽然还没投入战场,但是这些人已经颇有了一点军人的自律,很快就奔了过来。
弘晰住得最近,到得最早,一进门就发现他爹脸色不对劲。他颇为乖觉,请过安,就乖乖站在一边。心道,刚才问过老李,传了不少人来,这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军情有变?
他还真猜对了。
既然已经知道策妄阿布坦有异动,而皇帝早就准备打了,且粮草后后勤准备得很是到位,边将的心也热了。等到大部队来了,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了。看那一长串的名单,都是来抢军功的。
脑袋一发热,又兼看着自家底气十足,装备也精良,他居然想来个开门红。一旦有了战果,后面雅尔江阿带着人来了,也甩不开他了。理由也想好了,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不趁着策妄阿布坦的大将大策凌敦多布跟拉藏汗死磕的时候占点便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次出击印证了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清军多久没打过仗了,大策凌敦多布可是一直在招猫逗狗,协助策妄阿布坦在中亚欺负小朋友,偶尔还打打俄罗斯这个大朋友。失败,是毫无悬念的。
不一时,诸王齐聚,胤礽飞快地作了简报,然后大骂:“猪!两千人就敢对上大策凌敦多布六千大军!说什么袭其后队!根本就是钻了人家设的套儿了!”
大策凌敦多布算是名将,又知道清廷已有准备,怎么可能不防着清廷不厚道?
这一场败仗,在所有人的心头都笼上了阴影,跟准噶尔打了这么多仗,清军还少有这样惨败的。战前,几乎所有人都是乐观的,弘曈向淑嘉讨情,虽然是在拐弯抹角地撒娇,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准噶尔打蒙古诸部如狼如入羊群,但是准噶尔上任大汗葛尔丹遇到朝廷就是以卵击石,可以一战而定,不用太费功夫。
这么多宗室要求上前线,不一定就全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维护这人大家族的统治。很多人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风险不大,但是收益很可观的机会。战争,危险不大,说明他们觉得对手很好搞定。
现在大策凌敦多布用两千人士卒的鲜血在大清朝的脸上甩了个血淋淋的大手印儿,也打醒了还在做梦的殿上君臣:即使打输过战争,准噶尔也不是软杮子。
要知道,葛尔丹最后败亡,很大程度上是策妄阿布坦在拖他的后腿。现在可没什么人可以拖策妄阿布坦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