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琛的手交叠在一起,默默地念着这个词:“穿针引线……”
寇桐提到了“群”,这是个比较初级的数学概念,通俗地描述,指的是一个元素集和一种运算方式构成的一种特殊的东西,使元素集里面所有的元素根据这种运算方式,能保持结合律,含有单位元,并且每一个元素都可以通过单位元找到一个与之对应的值,通过定义的运算方式运算后,得出这个神奇的单位元。
简单而言,如果把“群”看成一个特殊的空间的话,它当中的每一点,都可以通过单位元和某种算法,找到对应的那一点,严丝合缝,不多不少。
黄瑾琛并不知道这个简单而美丽地概念,他只是用自己的直觉去理解寇桐方才做了什么。
他认为寇桐是用何晓智这根“线”,把家里的这一小块空间通过两条时间轴折叠后,“缝”出了一个闭合的回路,所以对于外人而然,寇桐的家被隐藏了。
按照这个逻辑推算下去,黄瑾琛就知道,寇桐通过一个何晓智,两条时间轴和一对镜子,最多只能做到“缝合”,很难像人的静脉瓣膜那样,只像一个方向打开——而且寇桐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软禁在房子里。
也就是说,他既然刚才能出去,就一定能通过某一扇看不见的门“回去”。
黄瑾琛拍拍屁股站起来——这世界上对他而言,没有杀不了的人,从而也就没有潜不进去的地方——何况那就是他本人刚刚出来并帮忙参与布置的地方,简直是把难度降低了不止一个点。
黄瑾琛开始在屋里踱步,如果寇桐能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他的话,就会发现黄瑾琛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着他树立镜子的先后顺序来的,他们方才兵荒马乱,七手八脚地在寇桐的指挥下摆放了几十面镜子,当中有十多次摆上去以后又被寇桐打乱了重新来,可是黄瑾琛竟然一丝不差地记住了。
他慢慢地顺着镜子的顺序走到了最后一块——在卫生间,卫生间里本来就有一块梳妆镜,被寇桐调整了一个角度。黄瑾琛歪头打量了一下那原本应该有一面镜子的墙,然后竖起手掌贴在墙上,慢慢地转动了一个角度,目光顺着手心正对的方向看去。
目光落到了一个水龙头上——那里其实本来应该是一个洗脸池,黄瑾琛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幸好宝贝你还没有猥琐到极致,没有让我用马桶把自己冲下去。”
他拧开洗脸池上面的水龙头,一条水流冒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小水潭,黄瑾琛把手伸到了水龙头下,再拿出来,手心却一点也没湿。
水潭慢慢扩大,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黄瑾琛想了想,抬脚踩了进去,脚下一空——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
眼前一黑一亮,黄瑾琛在瞳孔没有调整好的片刻本能地贴住墙,脊背绷得紧紧的,像一只随时有可能扑上来露出獠牙的野兽,那只握着枪的时候好像神一样的手一半插进兜里,然后他听见了一阵掌声和孩子的笑闹声,这才放松下来。
寇桐倚在卫生间门口,对着手机上的计时器笑盈盈地说:“六分三十五秒,黄大师,我决定以后就是你的脑残粉了!”
黄瑾琛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呲了呲牙,心想很好嘛——把老子当实验品,让老子在空房子里乱转不说,还计时,还笑得那么春满人间——很好。
寇桐还毫无危机感地说:“我听说黄专家一向神出鬼没,不管什么地方都能随便出来进去,看来我这个‘隐藏’做得还挺不错,在你看见布置过程的情况下还能拖住你六分多钟……”
“四分半。”黄瑾琛打断他。
寇桐眨眨眼。
黄瑾琛突然往前一步,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我用了几乎两分钟的时间,来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压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看见寇桐妈站在一串被固定的镜子中间,大惊小怪地说:“干什么在墙上弄这么多镜子?”
寇桐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跟他妈编瞎话,就被黄瑾琛一把拦腰抱住。寇桐头皮一紧,本能地意识到,这个贱人被闹急了,要出大招。
果然,在寇桐妈一双睁得杏核一样,好像看大熊猫蹦迪一样看着黄瑾琛。
黄瑾琛虽然不是真的“二胖”,可是肩膀常年扛枪,也比寇学者宽了不少,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把寇桐这个衣冠禽兽包裹在他怀里一样,他透过寇桐的肩头,用一种又深沉又痛苦的目光和寇桐妈对视,一边暗中较劲镇压着寇桐的反抗,一边保持着影帝一样完美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