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冷笑:“告诉地面人员,把整个基地看住了,天上飞的给我打下来,地上跑的给我截下来,一个都别想跑。有种他们就炸基地,让他们的人和蓝印一块死在这。”
这场激烈的交火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藏在灰房子里的赵一菲已经又困又累的睡着了,屠图图坐在苏轻旁边,锲而不舍地拉扯着他的头发,试图把他给弄醒,程未止则精神紧绷地守着这群伤残幼小,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能让他紧张半天。
就在这时,程未止感觉到脚下大地震颤了一下,他吓了一激灵,慌忙转过头,对屠图图说:“图图,快、快到爷爷这……”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巨大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被惊醒的赵一菲尖叫一声,程未止抱住脑袋,才要站起来,就被翘起的地面绊了个跟头,一下险些摔断了老人家的腰,他心里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他们难道真的要炸了这里么?
他拼命向屠图图伸出手去,可屠图图都吓傻了,坐在地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程未止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掉下来,砸向小家伙的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把屠图图搂进怀里,两个人一起往后滚去,“轰隆”一声,整个走廊都坍塌下来,程未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鸟
苏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成了只鸟,背后背着一对翅膀,抖一抖还掉毛,家住在一个悬崖上的鸟窝里。
他从这个危房里探出头,感觉这里比“楼歪歪”“楼脆脆”什么的都惊心动魄——底下是不知道多深的悬崖,猎猎的风划过他的脸,好像可以随时把他给卷下去一样,再往远处望去,浩渺的蓝天和风仿佛连成了一体,宽广得永远也望不到边际。
阳光被峭壁挡住,苏轻鸟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怎么也够不着。
他明白了,他住的这个地方可以叫“楼飞飞”。
苏轻看了一眼,就心惊胆战地缩回了鸟窝——不过这鸟窝的建筑地点虽然很猎奇,里面却很舒服,柔软又暖和,风一点也吹不进来。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被困在这里会活活饿死,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就看见有一只大鸟背着光降落下来,把食物放在了他的嘴边。苏轻眯起眼,努力地抬起头,仍然看不清大鸟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它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温柔。
大鸟在他身上蹭了蹭,展翅飞走了。
苏轻就开始了日复一日吊在悬崖上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大鸟每天送来食物,或者叼一些木棍干草铺在窝里,然后就会不知去向,苏轻很想和它交流,可惜他的鸟语从大学开始就一直不过关,语言不通。
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鸟,又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也并没有这个求知欲,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安详又焦虑。每次看见其他的鸟类从空中盘旋而过,他都有种想要一同飞上去的欲望,可是每次走到鸟窝边缘,低头望见千刃悬崖,又会脚软地止住脚步。
苏轻觉得自己是被囚禁在那温暖的窝里了。
终于有一天,大鸟又来了,苏轻再次鼓足勇气从窝里爬了出来,一咬牙一跺脚,扇起翅膀。大鸟安静地站在鸟窝边缘的地方,歪着头看着他紧张兮兮地把一双翅膀扑腾得活像飞机螺旋桨,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
苏轻身体腾空,忍不住低头往下看了一眼——他觉着自己可能还是个人,人才恐高——这么往下一看不要紧,苏轻觉得自己的血压当时就上去了,脑子里被呼啸而过的草泥马的咆哮声震得想不起别的事,于是第一次起航就遇到了飞行事故——他径直撞上了另一边的山壁,七荤八素地往下跌去。
苏轻心想,完了,这回真要摔死了。
忽然,他的脊背被一双有力的爪子拎起来,苏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眼冒金星地回到了窝里。大鸟轻轻地在他的头上啄了一下,好像责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样,然后再次展翅飞走了。
风霜雨雪,年来年去,苏轻觉得自己对飞行失去了信心。大鸟总是来去匆匆,每天大段的时间,他都用来看着时常变换颜色和天气的天空发呆,他越来越渴望阳光,可是只能看见,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慢慢的,他开始恨这个窝,为什么它偏偏要建造在悬崖上呢?为什么它偏偏要这么温暖舒适,又这么小呢?然后他的恨意转移到了天空上,风上,石头上,阳光上,甚至大鸟上。大鸟来的时候亲昵的触碰被他躲开了,他不再对食物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