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这点自知之明长安还是有的,他的手艺只限于能入口,吃了不会闹肚子,可也绝说不上好吃,领教了他的手艺以后,师徒两个在山上,但凡北释不是酩酊大醉爬不起来,或者实在懒得动手,就绝对不想凑合吃长安做的东西。
长安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以后,也慢慢地聪明了一些——比如他现在就看出来了,北释是故意给华沂难堪。
华沂仿佛没听见北释说话,眼睛只是盯着长安,嘴角慢慢地露出一点笑意来:“嗯?”
长安:“我跟师父去……”
北释冷笑一声,凉凉地挑起眼皮:“首领威严,真是叫人叹为观止。怎么,我不是你城里的人,找个地方教导徒弟,去什么地方也要先跟你报备一声?”
长安后半句话只得自行吞了回去,只觉得头都大了,本就一宿未眠,虽然颇有所得,却也是奔波劳碌、劳心费力,这会耳畔像是飞了好几只蜜蜂,嗡嗡嗡不停,有心想给他们俩一人一个大耳光,叫他们都闭嘴,可惜对着谁也抬不起手来,只得低着头在一边装死。
华沂目光阴沉沉地扫向北释,沉默了片刻,却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不敢。”
北释毫不买账,一招手:“长安,走!”
长安只觉得华沂的目光快把他盯透了,可是又不能不跟着北释走,只得几不可闻地对华沂道:“我的错。”
可北释的耳朵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么灵,连这句也听见了,登时要暴跳如雷,心道这小崽子跟着自己的时候,从来非得顺毛摸,逆毛立马就炸,说出来的话能呛人一个跟头,怎么到了人家这里,就做小伏低、认错认出这样习惯成自然的模样?
这他娘的还了得?
北释冷哼一声甩手大步走了,长安只得万分对不起地看了华沂一眼,将马刀和上面的十二颗人头撂下,活动了一下一路上被压得有些僵硬的肩膀,连忙追过去了。
华沂面带微笑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时,打着赤膊的卡佐大步走过来,低头一看“哎哟”一声,大呼小叫地对陆泉道:“哎哎,你们说的没找到那十二条狗是不是这个,正好十二颗脑袋啊!首领,这是哪位英雄扛回来的?”
华沂带着四平八稳的笑容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卡佐。
卡佐被他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不知从哪里扯过了一张兽皮披肩,裹在身上,夹着尾巴跑了。
华沂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血迹干涸的人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一脚,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挂在城墙上,跟朴亚家主一起,叫他们主仆团聚吧。”
他说完,背着手转身走了,神色不动地在心里将北释拖出来凌迟一番,却也没感觉舒服多少——他简直是一想起这个名字便开始堵心。
自他听说长安这位师父进城开始,就隐隐约约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果然成真。
接下来的日子,华沂派人追杀黑风朴亚残部,力求完全斩尽杀绝,同时也随着这番动静传出,再利用控制在手里的行商往远处走。
除了一开始进城的难民外,陆续有人来投奔,不到一个月,城中人口竟然扩充了一倍,城墙绵延,华沂与索莱木山溪等人连夜推敲出城中法典,刻在石头城楼的背面,城防与守卫成为最初维持秩序的人。
他一方面收纳人口,扩张地盘,仿佛开疆拓土一般志得意满,一方面又被北释折腾得一塌糊涂,满头是包。
想见长安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华沂一开始厚着脸皮去长安家里坐着,北释便陪着他,一坐一整天也不嫌烦,这位大爷心情好了就东拉西扯,心情不好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竟然跟索莱木参天机的神叨模样颇为相似。
华沂发现此路不通以后,便利用首领特权,擅自调动城守的班,亲自在夜里出勤,等着长安。
结果那位也不嫌冷,带着个酒壶、哪怕喝得半醉也要跟着长安上城楼,美其名曰活动筋骨,晒晒月亮——华沂心中痛骂,您怎么还不赶紧成仙去呢?
然而他又不能天天把长安叫出来守夜,他们仨,谁最先熬不住,那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过了几天,华沂又想了个招数,他不知怎么的打听出海澜是索莱木的二叔,立刻动了歪脑筋——华沂早看出北释与海澜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便臭不要脸地胁迫着阿叶一个女人用五色贝的壳磨了五色粉给他,把阿叶弄了个大红脸,又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索莱木把这东西转交给“二叔”,以表“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