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简并不放开,“才刚刚见到,就要回去?不回去,就这一次,不回去,不行吗?”
吴湘瞪着他说,“我不回去,你又想做什么?”
容简说,“我什么也不做,真的。”
吴湘那时候其实心已经软了,“我才不信你。”
说着,已经把容简的胳膊掰开了,往外走,“我真的要走了,我爹爹每晚都得叫我去他面前问安,我只要不回去,他马上就会知道。好了,你又不小了,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容简站在那里,已经长成了高大的男人模样了,吴湘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身姿在烛光里,那样挺拔高大。
吴湘就那样走了,最后一次,算是不欢而散。
他坐着马车回家,回家的路并不近,马车的轱辘声在黑夜里响在他的耳边,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想自己和容简以后要怎么办,却没有答案。
回到家,不出所料就被他父亲叫去骂了几句。
就是这之后几天,他都不敢去见容简,之后便是突然之间的家难,下狱的时候,他甚至一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在那时候,吴湘的生活就真正结束了。
在牢里,吴湘就该死了,现在的他不是吴湘。
闵湘静静看着容简,虽然七年过去了,容简的变化那么大,但是他依然认出了他,并且愿意肯定他就是他。
当年的容简便已经深沉难测,稳重中透着威严,但是现在,他身上虽然更多的是平和亲近,但是认出他的闵湘,却觉得他距离自己更远了。
闵湘看着他,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是他假扮成了姜公子来接近他?所以他这样的贵人才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容简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来接近自己吗,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闵湘的眼里带上了惊恐,而容简根据他的眼神,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摸脸上,马上就明白了自己果真忘记易容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慌张,而是对闵湘说道,“我听说小如儿走丢了,所以就专程赶过来,希望能够帮忙。”
闵湘却没有接他的话,容简只好又说道,“这个,我之前因为怕麻烦,就做了易容,不是故意骗你。”
闵湘蹙眉道,“你易容接近我什么意思?”
容简却转移话题道,“先把小如儿找到,以后再告诉你原因,行吗?”
闵湘已经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此时才反应过来寻找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说道,“小如儿是今天下午走丢的,我们将周围的人家都问过了,都说没有看到他,我们把周围的井和河流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凄楚痛苦,没有了儿子,他该怎么办。
容简道,“你别担心,只要人是活着的,我一定帮你把人找到,小如儿会回到你的身边。”
闵湘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里面似乎千言万语,里面似乎蕴着千万年的深情,就那么把他看着,容简在这一瞬间,甚至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吴湘了,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对他伸出手,也没有办法上前拥抱他。
他只是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找,一定能够把人找到。”
闵湘一整晚没有睡,他坐在家里等着消息,闵长清也回家了,他去找过温华园里的管事帮忙,希望可以让官府帮忙找人。
黎明来临,城门打开,进城的人在朝霞的微光里排成老长的队,依次进城,出城的人也并不比进城的人少。
每一个城门口,都在这一天加多了守卫,进城没有严查,出城却都要经过严查才行。
这甚至让习惯了京城里的腥风血雨的人们怀疑这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例如皇宫政变,例如哪一家权贵又要遭殃……
抱着小如儿的老婆子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目标,走到城门口,就被侍卫拉到了一边,一律四五岁的小孩子都不准带出城。
老婆子做了数十年的人拐子,已经见惯风雨,虽然此时有些担心,面上却很镇定,说,“老身要带着小孙孙去外面走亲戚,这又是怎么了不能出城门。”
这是真正的侍卫,可不是平常城门口问话的一般守卫,侍卫一句话也没说,让另外一人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走了,老婆子这下慌了,开始又哭又闹,不过马上就被出鞘的刀吓得噤声了。
在城门口的守官房里,有十几个小孩儿在了。
虽然之前有被喂了迷药,小如儿精神不济打瞌睡说不出话,但是此时看到这个情形,他马上就明白了事情,心想自己也许可以求救,他本被放在一个榻上,他就挣扎起来,一个守卫过来,说,“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