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太阳下山,万物沉于黑暗,众仙方才停手。
白须大仙看到一道收手的温故,微笑道:“每天日月交替,魔气最活跃也最紊乱之时,是我们除魔的大好时候。”
温故道:“何时才能将魔气驱除干净?”
白须大仙道:“难矣!魔气占地越小,便越浓郁。我们的法子治标不治本。”
“何为治本?”
“须将魔气涤荡干净。”白须大仙叹气道,“天下间,唯有乾坤荡秽鼎能做到。可是乾坤荡秽鼎在魔气中央,有诸魔看守,根本难以靠近。”
温故跟着叹气:“那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再造一个乾坤荡秽鼎。”
温故听了微微吃惊,暗道,乾坤荡秽鼎如此上古神器,也能炼制不成?他又想道:三大仙山中的蓬莱正是以炼器闻名,说不定有办法。
温故见众仙各自找地方修炼,跟在白须大仙身后。
白须大仙道:“你有时间便好好修炼魂魄。”
“是。”温故舔了舔嘴唇道,“我有一事相求……”
“嗯?”
天边突然一道金光划过,一眨眼,一个玉冠玉带的玉面青年便笑呵呵地到了近前,朝白须大仙作揖道:“大仙别来无恙。”
温故想到赵铭的那句“别来无恙”,不禁牙疼。
白须大仙见到他,眸光闪了闪,笑道:“原来是黄凌道人,盼君多时!”
温故觉得黄凌道人有些耳熟,凝神细想,突然想到董熙说他的经历时曾提到“八百三十岁再遇奇缘,得天华双仙的双修功法,与黄凌道人同修百年成正果,双双飞升成仙。”
57昆仑之祸(中)
有此一节,与黄凌相处便觉怪异,温故刻意回避对方探视的目光,悠悠地望向远方。
黄凌道人与白须大仙热切攀谈,温故听了会儿就没什么兴趣。大敌当前,好端端地扯什么江南塞北风光?他心里想着仲世煌的事,对占了他时间的黄凌有些迁怒,心里念叨着快走快走快走。
“你在想什么呢?”
“快……”温故回神,见黄凌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虽柔和却夹杂着几分审视,颇令人不自在,淡然回道,“天亮了。”
黄凌抬头,月初升,夜方始。
白须大仙道:“你们一个修剑一个修器,倒可一起说道说道。”
温故看他抬脚欲走,立马扯住他的袖子:“大仙,我有事相询。”
“何事?”
白须大仙看他。
黄凌道人也看他。
“……单独。”温故冲黄凌笑笑。
黄凌道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温故觉得他种种情状委实奇怪,暗道:莫非他知道自己与他本来的命运?想到两人命运有所牵扯,不知怎的,他竟有些不舒服,立即甩头将想法从脑中除开,拽着白须大仙道:“我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白须大仙捻着胡子道:“哦?”
“他叫仲世煌,生辰八字是……”
“他暂时性命无碍。”
“……”温故道,“你还未掐指。”
白须大仙道:“我神念一动,便知分晓。”
温故狐疑着看他:“那他现在何处?”
“在所在之处。”
“我要何处去寻他?”
“时机为到。”
温故急了:“为何时机未到?难道他遇到什么危险?”
白须大仙道:“两个月前倒有一次机会,你错过了,只好等下次。”
修道之人大多独来独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遇到事情都想方设法独立解决,极少求助,若非董熙提醒,只怕他还要像无头苍蝇一般苦寻下去。不想因此错过寻找仲世煌的时机,懊恼不已。
白须大仙叹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温故道:“他是个好人,按因果循环,他应有好报。”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他不在我身边。”如何不担心?温故说了半句,才惊觉说了什么,惶然抬头。
白须大仙大笑道:“如此动听的句子,你见到他之后,可一定要告知啊。”
温故:“……”
休整一夜,诸仙家在次日旭日将升之时,又抖擞精神各就各位。
温故与黄凌一左一右站在白须大仙面前。
白须大仙面沉如水,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透过层层红雾的遮掩,看到深处,那群祸害天下的魔修,那口误入歧途的魔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