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这个院子荒废了这么多年,褥子不好吃的,来,嬷嬷给你带了又甜又香的红糖馒头,你吃一个。”她掏出馒头来,香气扑鼻。
刘念肚子咕噜了一声,忍不住抬起手接了一块,低声道:“多谢。”红糖馒头入口即化,只留下红糖的甜味和新鲜出炉的馒头的香气,饶是他辟谷多年,也抵受不住诱惑,连吃了两个。
嬷嬷惊喜地说:“二少爷,你,你是不是原谅嬷嬷了?”
刘念不敢随意开口。
他听说过,其他修真者夺舍成功后,会立刻做法超度原主,对方无牵无挂是最好,为他立个衣冠冢,每年清明上两柱香,就两清了,若对方有心愿未了,死不瞑目,尚在人间逗留,自己就要为他了结心愿,送他上路,以作借尸的回报。
他现在受身体所限,无法收集做法用具,只好以后再说。
“二少爷,你不要怪嬷嬷狠心,嬷嬷也是为了你好。这个家现在是大少爷做主,夫人把持,老夫人又完全站在大少爷这一边,二少爷你是孤掌难鸣啊!听嬷嬷的,明儿一早给大少爷服个软,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不管做什么,以后都算有着落了。”
嬷嬷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仿佛他不答应,就一直念叨下去,刘念无奈,只好应承下来。
嬷嬷不胜欢喜:“二少爷,你想开就好了。夫人是原配夫人,大少爷是嫡子,这个家由他继承也是天经地义的。”
遇到靳重焰之前,刘念就是个农村小破孩,见到的都是一个糙汉一婆娘,遇到靳重焰之后,刘念是上仙小金童的小奶爹,见到的不是靳重焰的正面就是靳重焰的背影,哪里知道什么原配姨娘嫡子庶子的。她这么说,他只能一点头二点头地胡乱应和。
嬷嬷见他如此合作,喜得合不拢嘴:“二少爷想通就好了。我明早过来接你,一起去给大少爷赔罪。”
刘念道:“有一事想请嬷嬷帮忙。”
嬷嬷呆了呆道:“什么事?二少爷,你,你可不要又做傻事啊!你串通外人讹诈大少爷的事还没有过去,老夫人、夫人和大少爷都在气头上,你可要安分些!”
听她的口气,这位二少爷怕是含冤而故,多半还在这世上。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猜测着这位二少爷是否就在屋里看着自己。纵是修士,与鬼魂打交道也需要媒介。他道:“嬷嬷放心,我只是记挂母亲,想为她烧些纸钱。”他报了个清单。
嬷嬷道:“难为二少爷一片孝心,不过天色太晚,一时弄不齐全,等明日再说罢。”
刘念道:“好。”
嬷嬷又殷殷嘱咐他莫忘了明日早上去找大少爷,他都一一答应。
嬷嬷走后没多久,天就渐渐亮了。
刘念正闭目修炼,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一脚踢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捧着脸盘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绞了把脸帕,丢到刘念脸上,催促道:“手脚利索些,大少爷在前头等着呢!”
刘念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道:“你背我去吗?”
少年瞪大眼睛:“我背你?我是大少爷的书童,别说现在,就是以前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要人背,你找青苗去!”
刘念也不恼,淡然地说:“我双腿断了,下不了地。”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转头拿了一对拐子来,丢在床前:“用这个。这个用不了,你就爬着去吧!”他本以为对反会恼,做好了回嘴的准备,谁知他低头捡起拐杖,慢慢吞吞地下了床。
“带路吧。”刘念道。
少年奇怪地看着他,出门看,路上看,进屋还看,看得刘念忍不住脸红。他羞涩的模样落到文锦和王夫人眼中,都是一怔。
王夫人看向文锦,似在问:这个刁骨头又在耍什么花腔?
文锦轻轻地摇摇头,对刘念道:“二弟,这几日休息得还好?”
刘念疼得脸色发白,忙扶着椅子坐下来:“都好。只是没人搭理,每日用膳不大方便。”他并非计较,而是依照二少爷的处境说点符合人物身份的话。
只是他揣摩了处境,却没有揣摩到性格。
文锦和王夫人见他受了委屈还这般平和,反倒暗暗留心。
文锦看向带路的少年。少年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呀,我忘了,青苗走了,二少爷的衣食住行可就不是没人打理了吗?”
他随口一解释,竟也没人往下接,文锦紧接着就说起了文家,暗示原主与外人勾结,使文家大不如前,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