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灏亨松开手。
司徒笙拿出镜子,一边整理发型一边说:“亲生父母拿着糖果和玩具突然出现在孤儿院门口这种美梦,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做了。我并不恨他们,精子卵子千千万,能够在千千万中合成一个我,是极大的幸运!所以我心怀感激。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会容忍他们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擅自介入我的生活。”
英灏亨搭着他的肩膀,想借由自己手心的温度传达关怀。
司徒笙双手插在裤袋里,顺着阶梯一级级往上走,走了一段路之后,才道:“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也许我们可以好好地坐下来吃一顿饭。”
无论心胸多么宽广,思想多么豁达,遇到这种事,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英灏亨看着司徒笙精瘦的后背,心里升起异样的感受。论命运,自己含着金钥匙出生,父母双全,受尽宠爱,唯一糟心的哥哥也就是嘴巴上蹦跶蹦跶,和司徒笙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幸运女神的亲儿子。可是论性格,自己经常钻牛角,看待问题往往偏激,做事极端,司徒笙虽然爱钱抠门,但本性极其乐观。这种乐观甚至影响了自己,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认识司徒笙之后,发脾气的几率远远小于认识他之前。
虽然这么想有点矫情,但事实的确是,司徒笙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好。
让他们成为朋友是他今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此时此刻英灏亨却很不满足。
司徒笙觉得背后那道目光火辣辣的,让他忍不住转头:“你在想什么?”
英灏亨看着司徒笙眼底的警惕,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极其阳光亲和的笑容:“我在想,怎么样让我们变成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三个“很好”一声比前一声重,仿佛表达了他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决心。
司徒笙莫名地感觉危险:“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
英灏亨快走两步,搭住他的肩膀:“还可以更好一点。”
司徒笙:“……”二少最近的表现好似已经脱离了中二的范畴,朝着更年期发展了。
三番四次被打扰,让这次旅行不得不匆匆结束。英灏亨意犹未尽,筹划着下一个旅游目的地,司徒笙脱口道:“去B市。”罗蜜已经查到,沈玉流失联前最后出没的地方就是B市。
英灏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司徒笙反应过来,施家好似也在B市:“我去B市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私自将自己定位为司徒笙不可或缺的唯一知己的英灏亨雷达全开:“朋友?什么朋友?”
司徒笙道:“唔,十分难以形容的朋友。”他和沈玉流,精诚合作过,彼此坑害过,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饭,也可能下一秒就因为某件事翻脸,说是亦敌亦友,关键时刻,却又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真的是相当难以形容。
英灏亨道:“我呢?”
明明年纪相差的不多,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多了个朋友,也不是多了弟弟,而是多了个儿子呢?司徒笙默默地感慨着,嘴里说:“你是十分难以概括的朋友。”
十分难以形容和十分难以概括听上去半斤八两,细细体会起来,难以形容可以说是人物太过精彩,无法用语言描述,也可以是人物太过奇特,超出了正常语言能够形容的范畴。而十分难以概括……是说他非常的琐碎,要分章节才能描述得完吗?
英灏亨将两个词翻来覆去地对比,一直对比到晚上,司徒笙睡觉睡到一半,就觉得床边一沉,睁开眼睛,就看到英灏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失眠就数数床单是由多少根线组成的。”
“为什么我是十分难以概括的朋友?”
司徒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敷衍竟然会被介意到现在。他说:“因为……认识你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现你与众不同,内涵丰富,简直像百科全书一样值得让人反复阅读。你能用一句话概括百科全书吗?一样的道理嘛。”
英灏亨道:“一句话概括百科全书不就是百科全书吗?”
……
司徒笙举一反三:“一句话概括英灏亨也只能是英灏亨啊。”
英灏亨笑了笑:“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
司徒笙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特别的!”除了你谁会半夜三更不睡觉也不让人睡觉,就为了研究六个无关紧要的字!
英灏亨满足了,拍拍他的脸:“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
他本来就很早睡了,如果中途不被打扰,还可以很晚起!司徒笙磨牙:“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