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时结下的缘,竟到今日才开花结果。”唐驰洲拿起酒杯,“来,我们日后既是同僚又是同窗,恕我厚脸皮,令尊当日曾教了我一个字,是我一字之师,我有今日也亏的那一字之助。所以,纵使你不认,我心中也当我们是同窗啦。”
慕枕流虽知他是在拉拢自己,可是在父亲这面大旗面前,也无可奈何,只得又陪饮了几杯。
唐驰洲与他天南地北海侃了一通,突然压低声音道:“以你我情谊,我有事自不瞒你,你有心事也可与我说。夙沙不错崛起于近两年。此人虽然生性乖张,目无王法,行的事倒还有几分道理,往日针对的也都是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慕老弟怎会被牵连进去。”
慕枕流苦笑着将自己向黄小姐退婚的事情说了,原因含糊地一笔带过。
唐驰洲笑道:“原来是胭脂账!哈哈哈,不错,呃,”他想起夙沙不错的名字,脸色微妙地变了变,才接下去道,“如慕老弟这般风流倜傥的人品,理该是这种原因。”
慕枕流知其误会,也懒得多做解释。
两人又喝了一回合,才拔营出发。
临行前,唐驰洲看着他额头的伤口以及走路时不自然的姿势,低声提醒道:“夙沙不错近两年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已惊动了上面。短则三月,多则半年,必会有人来收拾他。慕老弟胸中的火气,不妨缓一缓。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日子可逍遥的,”他笑了笑,“到时候,自然是你想如何便如何。”
夙沙不错虽然绑架他又捉弄他,但想到黄小姐,慕枕流心中就生不出火气,反倒无限愧疚。加之,夙沙不错的举动幼稚有余,侮辱不足,并没有真正如何,所以慕枕流对夙沙不错不但没有恶感,而且因为他照顾黄小姐的关系,有着几许感激产生的好感。
只是这些话不好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唐驰洲说,慕枕流便笑着点点头。
第六章 跟随
不论唐驰洲接近慕枕流的目的为何,且说他待人处事,确实让人如沐春风,无可挑剔。慕枕流看着眼前一车一马一轿,暗暗感叹。
唐驰洲见慕枕流上了马车,翻身跃上选剩下的枣马。
慕枕流惊讶道:“莫非是唐将军坐骑?”
唐驰洲哈哈一笑道:“可惜未入慕老弟法眼。”
慕枕流道:“慕某骑术不佳,怕辜负神骏。”
唐驰洲笑道:“你是沈老得意门生,诗词歌赋我比不得你,但说到弓马骑射,慕老弟又比不得我了。你若有兴趣,我大可来校场转转,哥哥带你挑匹温顺的小马驹,保管你一天骑着走,两天骑着跑,三天骑着跳。”
慕枕流连声道谢。
唐驰洲上马之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两人相处和谐。
两万兵马兴师动众,到底扎眼。唐驰洲不好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走,便专挑山路。这可苦了在马车中颠簸的慕枕流。到了傍晚歇脚时,他腰酸背痛得几乎直不起身,早早就入帐篷歇息。
他睡得早,醒得也早,醒来时,觉得帐篷里有人看他,连忙睁开眼睛。
对方没察觉他突然睁眼,愣了下,才道:“你倒警醒。”
慕枕流慢吞吞地坐起来:“夙沙公子。”
夙沙不错道:“你是否要问,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帐篷里?”
慕枕流摇头道:“黄小姐可好?”
夙沙不错道:“她好与不好你心中最是清楚,何必惺惺作态?”
慕枕流苦笑着低头。
夙沙不错在他身边躺下来。
慕枕流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夙沙不错道:“你怕什么?”
慕枕流抱着被子,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若现在说,想知道你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可还来得及?”
“来不及。”夙沙不错闭上眼睛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回答。”
慕枕流道:“你进来的时候唐将军的人可有发现?”
夙沙不错道:“或许没发现,或许发现也装没发现。你担心吗?”
“担心什么?”
“说不定唐驰洲以为我要对你不利,正躲在暗处祈祷我快点得手,再渔翁得利。”
“唐将军若要对我不利,何必等到现在?只需在我被困不拘一格庄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晓得就好了。”
“你是平波城新上任的军器局掌局,若是在他的地盘出事,他难辞其咎,自然要来救你。”
慕枕流摇头道:“不拘一格庄是柏州境内,他身为驻防大将,置之不理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