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姬妙花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然后一路向下,到领口处,他手指针刺似的停住,然后缩了回来。他凝望了许久,低头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做个好梦。”他站起身,刚走出两步,就听到破风声,端木回春从背后重重地压了过来。
姬妙花以为他偷袭,原本想闪开,后来又怕他醉后没轻没重伤了自己,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端木回春扑到他背上,胳膊和腿紧紧地缠住他,头靠着他的颈窝,低声道:“别走。”
姬妙花沉寂的心瞬间死灰复燃,怦怦狂跳起来。他反手抱住他的腿,不敢置信地转头道:“你知道我是谁嘛?”
端木回春埋头不吭声。
姬妙花晃了晃身子。
端木回春不耐烦地勒紧双手。
姬妙花仰起头,以免自己一不小心被他勒死,“我是谁?”
端木回春依旧沉默。
姬妙花再晃了晃。
如此来回数次,端木回春烦了,抱怨道:“姬妙花,不要动。”
姬妙花非常听话地停在原地不动,嘴角越咧越高。他退后几步,然后坐在床沿,将端木回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后想拉开那双紧紧勒着他的手。不过那双手像是生了根,怎么拉也拉不开。姬妙花怕太大力拉痛他,干脆侧着身体往床上一倒,两人同时躺了下去。
端木回春头碰到了枕头,喉咙发出满意的吞咽声。
姬妙花睁着眼睛,手却不安分地摸着后面的人。
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姬妙花在这里呆得久了,也能听声辨人。听这人的脚步,应该是莫琚。
莫琚还没来到门口,就被后面又一个人追上了。莫琚看着拉住他的贾祥,忙道:“你来得正好。他们说端木长老被姬妙花背回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快去看看。”
贾祥道:“呃,也许是端木长老喝太多,醉了,正要睡觉,我们此时进去打扰,不太方便。”
莫琚道:“喝太多?为什么喝太多?端木长老平时很少喝酒。”
“大概,大概端木慕容的忌日快到了,心情欠佳吧。”贾祥随口找了个借口。
莫琚道:“可是姬妙花还在里头。”
贾祥道:“放心,我叫人在这里看着,若有任何动静,立刻就冲进去。”
莫琚担忧道:“可是姬妙花武功这么高,万一来不及……”
贾祥道:“有何来不及的?”
莫琚道:“当天屋顶之事,不就措手不及么?”
“这,我想姬峰主应当是明理识趣之人,应当不会重蹈覆辙吧?”他故意冲着屋里高声道。
莫琚看看他,又看看屋里头,皱眉道:“你该不会是想……你不是向来讨厌外人吗?”
贾祥叹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我目光短浅。这些年来侯爷对魔教处处关照,端木长老更是殚精竭虑,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能还抱着昔日的门户之见?”
莫琚道:“但是姬妙花行事怪诞荒唐,满嘴胡言乱语,又与圣月教牵扯不清,这个人我看信不过。”
贾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信不信得过,终究还要看端木长老如何想了。”
莫琚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缩着。
贾祥疑惑道:“你做什么?”
莫琚道:“守夜。”
贾祥意外道:“没想到你挺关心端木长老的。”
莫琚道:“你也说端木长老对魔教殚精竭虑,我不关心他关心谁?再说,他年纪轻轻的,经历的事却比你我都坎坷。唉,我真不忍见他再受什么伤害。”
贾祥转头对着屋门,“那是。端木长老乃是我魔教长老,若是有人胆敢伤他分毫,魔教必将不惜代价诛杀此人!”
屋内。
姬妙花抓着端木回春的手凑到唇边,轻叹道:“信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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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棋逢对手(五) ...
头好似被人死死按住,半晌动不了,身体僵硬得几乎像是凝固住了。端木回春努力许久,只张开了眼睛。引入眼帘的却是姬妙花微启的嘴唇。
他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仰了仰,以便看清对方的脸。
姬妙花依旧在睡。上次姬妙花醒得比他早,因此他还未见过他睡觉不设防的模样。睡着的姬妙花与平时迥异,洗去了跳脱和霸道,眉宇间露出些许清醒时绝难见到的稚气。
端木回春眼波放柔。
其实昨夜他并未醉得人事不知。至少,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醉胡言,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只是,当时是一吐为快了,如今该如何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