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下人突然跑进来道:“老爷,外头有个叫蔡丰源的求见。”
佟老爷一怔,随即强忍着怒火道:“让他进来!”
陶墨看着他的面色,隐隐感到不安,转头看顾射,却是老神在在。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顾射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来。陶墨心头的不安顿时冰消瓦解,化作臀下的坐立不安。
少顷,外头终于传来脚步声。
陶墨引颈而望,果真是蔡丰源。
此刻的他一身素装,低垂着路,脚步微显局促,跨门槛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
佟老爷冷哼一声。
“晚生蔡丰源见过佟老爷。”他双手抱拳,深深揖礼。
佟老爷高坐堂上,一动不动,“蔡公子客气,老夫与你素未蒙面,怎经得起大礼?”
蔡丰源身体微颤,半晌方道:“晚生是来请罪的。”
“何罪之有?”佟老爷语气僵硬。
蔡丰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晚生未经三书六聘之礼,便,便与佟姑娘私定终身……”说到这里,他已面红耳赤,口不能成言。陶墨看着不忍,帮腔道:“他与佟姑娘是两情相悦。”
佟老爷的目光刷得望过来。
陶墨面上一凉,不敢再说。
蔡丰源猛然伏在地上,痛哭道:“是我害了英红,是我害了英红!”
佟老爷面色铁青,胳膊轻轻颤抖,放在腿上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个……个,混账!”
陶墨想开口,但看着他的神情又不敢,只好求救般的看向顾射。
顾射懒洋洋道:“这其中怕有误解吧。”
“误解?”佟老爷突然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蔡丰源的脑袋砸过去。
茶杯擦着蔡丰源的脸颊过去,滚烫的茶水飞溅上左脸,让他整个人哆嗦了下。
“如果误解,英红两个月的身孕是怎么来的!”佟老爷的恨意终于突破坚冰,带着冰渣子射得蔡丰源无地自容。
陶墨半晌反应过来,“身孕?”
“你干的好事!”佟老爷不解气,拍桌而起,冲着失魂落魄的蔡丰源就是一脚。
“脚下留人!”陶墨大惊,猛地飞扑了过去。
蔡丰源只觉头顶被阵冷风刮过,再抬头,陶墨正压着佟老爷,双双倒在左前方。“佟……老爷?”他无措地看着陶墨。
陶墨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佟老爷差点被摔断骨头,此刻说话都觉得喉咙里含着血腥气。
陶墨当下不敢再动。
佟老爷喘了口气道:“起来。”
陶墨又挣扎起来。
“别动!”佟老爷又是猛然一喝。
陶墨汗水下来了。
佟老爷又道:“快,起来。”
陶墨小心翼翼地挪了下。
“别……动!”佟老爷的声音开始虚弱。
这次陶墨早有准备,很快又静止下来。
佟老爷深呼吸,慢慢道:“起来,但手不要按我的腰。”
“……哦。”陶墨打量双方的姿势,最终一个翻滚,从佟老爷身上翻了下来。
佟老爷这才长舒一口气,觉得又活了一回。他看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想也不想地搭住,借力站起,“多谢。”
“言重。”对方明显受宠若惊。
佟老爷猛然甩开他的手,回手就是一个耳光。
脆响声疾厉,震得整个厅堂发闷。
陶墨慢慢吞吞地爬起来,小声道:“佟老爷息怒。”
佟老爷愤愤回头。
陶墨努力挺了挺胸道:“凡事好商量,莫要动粗。”
“好商量?”佟老爷咬着牙根冷笑,“小女已死,还怎么商量?若当初他肯上门求亲,我佟家也断不会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可怜我三十得女,疼如珍宝,却落得老来膝下后继无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蔡丰源肿着半张脸,嗫嚅道:“我只是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风光迎娶英红。”
“风光?”佟老爷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说的风光就是英红为了你假作泼辣,吓退上门提亲的人?还是她宁可堕胎也不肯透露出你的姓名?!”
蔡丰源脖子几乎要锁到肩膀里去,“我,我并不知……”
“不知?”佟老爷伸出手指戳着他的鼻尖,“一句不知,就可以白白断送英红的性命吗?你可知英红为你付出了多少?哪怕是……她也不曾有半句怪责于你!”
蔡丰源张大眼睛,却已无泪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