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果子也是一脸讶异,“他去拦轿告状?”
老陶道:“拦轿告状是拦轿告状,但告的却不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那是谁?”
老陶道:“旖雨身居群香楼头牌多年,又甚得黄广德的宠幸,但他死后却没有留下任何值钱之物,你不觉得蹊跷?”
郝果子道:“或许是他重病的时候花光了。”
“不是花光了,而是被卷走了。”老陶道,“旖雨一死,蓬香就带着他生前积攒下来的珍宝远走高飞,自以为可以过安逸的日子。不想他身上的珍宝却引起别人的窥视,那人串通当地知县诬告他盗窃,将他身上东西抢劫一空不说,还给了他一顿板子吃。蓬香又怎么会甘心自己苦守多年的荣华富贵梦如此烟消云散?他一怒之下,便拦了监察御史的轿子。”
顾小甲道:“那与黄广德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知县是黄广德的亲戚?”
老陶道:“与黄广德毫无关系,知县是知县,黄广德是黄广德。只是蓬香为了交代珍宝的来历不得不搬出了旖雨。”
陶墨道:“可是旖雨之死与黄广德并无关系,难不成御史追究的是晚风的案子?”
顾射道:“不会。”
陶墨道:“你如何知道?”
“御史不会管小案子。”顾射道。
陶墨茫然,“冤案还分大小的吗?”
顾小甲解惑道:“冤案是不分大小的,但是官和功劳是分大小的。要知道监察御史乃是皇上亲自派出去的京官,他要不不动手,如果动手就必然是地方官员办不下来的大案子。他若是插手地方上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小案子,岂非显得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岂非显得皇上很无能,无识人之明?所以,就算当地官员无能,也要找个品级高点的官,不然如何显得出监察御史的能耐来?”
陶墨听得瞠目结舌。
老陶道:“正是此理。因此监察御史当下将这桩案子交给了那知县顶头上司。”
郝果子越听越糊涂,“那又怎么扯到黄广德身上去了呢?”
老陶道:“蓬香在群香楼呆了这么多年,又岂是没有眼色之人?这些道理他一开始或许想不透,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想透了。所以,他丢出了一个让监察御史十分感兴趣的诱饵。”
郝果子道:“黄广德?”
老陶颔首道:“正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难道他手上抓着黄广德的罪证?”
老陶摇头道:“他手上若有黄广德的罪证,当初旖雨就会交给少爷了。他虽然没有黄广德的罪证,却为黄广德找了一样无法翻身的罪名。”
听到这里,顾射心中已然有数。
陶墨与郝果子两人依旧一头雾水。
老陶道:“还记得当今圣上最忌讳的人是谁吗?”
顾小甲脱口道:“凌阳王。”
老陶道:“蓬香在旖雨身边多年,旖雨对他也算推心置腹,连黄广德手中有凌阳王所赠之物之事也不曾隐瞒。为了出胸中恶气,更为了拿回那些珍宝,蓬香兵行险着,将这件事捅给了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是京官,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皇上的想法。若是换了其他罪状或许靠着史太师、顾相还能通融一二,但是牵扯到凌阳王,那便是一百个脑袋也得落地。”
陶墨暗暗唏嘘。当初岳凌想要以此法陷害黄广德,为他所拒,只因他认为律法面前,当秉公无私,不容谎言。纵然他与他有杀父之仇,纵然黄广德身上罪恶累累,也不该以诬陷的手段让他入罪,不然他与黄广德又有何区别?都是以权谋私。只是他没想到,兜兜转转,黄广德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绝路。
老陶道:“监察御史果然有了兴趣,亲自追查,这便是黄广德狗急跳墙的原因。”
陶墨想起那玉马虽然已经还给了岳凌,但到底经过他的手,怪不得黄广德会追着他不放。
郝果子激动道:“你不是也查出他很多罪证吗?不如交给监察御史?”
老陶道:“还需你说?监察御史身边有一位是刚上任的新科状元,我将东西交给了他,他自然会把握机会。”
顾射挑眉道:“新科状元?谁?”
老陶道:“他叫佘照岚。”
陶墨看向顾射道:“你认识?”
顾射摇头道:“未曾听闻。”
老陶道:“我看他举止稳重,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像是个有志之士。”
顾小甲耸肩道:“官场上几曾少了有志之士?年年都有,只是不到几年就成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同道之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