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公子……你来了?”陶墨边喘气,边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
顾射指着茶几上的茶杯,语带厌恶,“劣茶。”
陶墨脸上一红,急忙冲过去将茶杯移到其他处,“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倒?”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陶墨面色更红,“沏?……煮?”
顾射依然不语。
陶墨对茶道一窍不通,只好道:“要不,你喜欢喝哪里的茶,我去买回来?”
“因何爽约?”顾射转了话题。
“昨日有个官司,我要升堂。”在他的凝视下,陶墨气势弱了一大截,却仍道,“我作为当地父母官,理当以百姓之事为重。”
顾射直盯盯地看着他。
陶墨被他浑身燥热起来,手心微微冒汗。
顾射道:“你所请教之事,可是与昨日之案有关?”
陶墨其实也没想好要请教什么,听他如是说,便忙不迭地点头。
顾射道:“那后来又是何人指点于你?”
“不曾有人指点。”陶墨有些惴惴不安,“可是审坏了?”
顾射双唇微抿。
陶墨心怦怦乱跳起来,“我知道我不识字,对律法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我是真心想要做个好官的。若是你觉得我审得不好,我愿意将廖氏和王鹏程请回来,再重新审过。”顾射沉默不语,他更加忐忑不安,“我是不是不该打他板子?我只是没忍住,要不,我请他回来,让他亲自打回来?”
顾射看他急得直搔头,眼波微动,“这只是寻常小案。你他日若再有难题,可来问我。”
陶墨这才松了口气,眼底不禁流露出期盼之色。却见顾射起身往外走,他连忙道:“你要走了?”
顾射回头,面色清冷,“有事?”
“你若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同用膳?”陶墨羞涩地问。
顾射眼角一撇那杯被狠狠嫌弃的茶。
陶墨顿时蔫了。
从县衙回府,顾射径自进了书房。
顾小甲正在收拾,看他进来,便拿起一张纸条问道:“公子,这要留着吗?”
顾射伸手接过,上面四个端正楷书:母子情深。
顾小甲见顾射若有所思,便乖乖站在一旁。
过了会儿,顾射慢慢将纸条撕掉,丢给他。
顾小甲好奇道:“这纸条原是给哪位讼师写的?”他知道自家公子经常给那些师兄弟出谋划策。
顾射懒懒地瞥他一眼。
顾小甲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
10、名师高徒(一) ...
老陶看陶墨窝在家中不动,便劝他出去走走,也好熟悉熟悉谈阳县的风俗人情。
岁末将近,寒风冷冽。街上行人来往采办年货。
有老陶在,陶墨是无须沾手这些事的,只是带着郝果子逛逛点心铺之类的小铺子。
郝果子记着他以前喜欢吃桂花糕,特地买了些给他,让他边走边吃。
陶墨刚一张口,冷风就呼呼灌进去,牙根都透着冷意,只吃了两块便停下了了,剩下正要交给郝果子,一转身却正好装上一个人,将手里的桂花糕都撒到了地上。
郝果子一下跳出去,道:“你怎么走路的?”
那人正要辩解,待看清陶墨容貌,脸上立刻露出欢喜之色,“陶大人?”
郝果子狐疑道:“你是谁?”
陶墨讶异道:“王鹏程?”
郝果子眼角一跳。难道是那个被打了好几个板子的不孝子?他下意识地挡在陶墨身前,戒备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王鹏程冲陶墨揖礼道:“相请不如偶遇。陶大人不知可否赏面让在下做东,请大人去仙味楼坐坐?”
郝果子扯着陶墨的袖子,附在他耳边极小声道:“怕他来者不善。”
他虽然小声,但王鹏程依然听得一清二楚,连忙摆手笑道:“这位小公子多虑,在下只是想谢谢陶大人而已。”
“谢谢?”哪里有人被打了还要致谢的?郝果子疑云更浓。
但王鹏程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陶墨的胳膊就往仙味楼走去。
郝果子追在后面,想要拉开,却听陶墨道:“我正好累了,歇歇脚也好。”
王鹏程连声道:“正是正是。吃完仙味楼,还可顺路去茗翠居坐坐。”
郝果子在原地跺了跺脚,最终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话说这仙味楼乃是谈阳县最出名的酒楼,迎来送往皆是商贾豪富,文人墨客,稍微过得去的一桌便是普通人家一月的伙食,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