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停云望着江上红日如血,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船家,我们要包船。”刻意压低的嗓音让席停云心中一动,顺声望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掏出两锭银子塞进船家手里。
船家为难地看着已经坐了一半的船舱,“你们有多少人,能不能挤一挤?”
中年男子不依不挠道:“人很多,挤不下。”
有客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不满地嚷嚷道:“挤不下等下一拨,我们先来当然我们先走!”其他船客闻言,都跟着叫嚣起来。
望南府的士兵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走过来道:“怎么回事?”
船家如此这般地解释了。
士兵看向中年男子刚要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锭银子,顿时放缓口气道:“你们有几个人?”
中年男子道:“十九个。”
船家忙道:“挤一挤倒也坐得下。”
士兵将银子收入怀中,挥手道:“那就挤一挤。”
中年男子还欲再说,士兵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船家对船上的船客道:“各位行个方便,腾出些位置来。”
其他船客也不愿得罪船家,见事情有了两全之策,也都愿意退一步。
中年男子见状,只好跑去向主人禀告。
过了会儿,就看到中年男子领着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走过来。
船家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虽然只有十九个人,东西却好几箱子,很不轻便,若全都装上,只怕要沉船。他慌忙拦在抬箱子的人前面,“这,这恐怕放不下吧?”
中年男子木然地看着他,“是你说挤一挤的。”
船家急得直冒汗,“我不知道你们有这么多行李。”
“知不知道钱你都收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来,却带着冷意,“我不管你做什么,总之,我们要马上过江。”
心不在焉地看着江景的席停云闻声一震。
船家想找士兵帮忙,却被两个汉子用身体挡住去路。
船客看到挡住他去路的汉子手里抓着刀,心里也都紧张起来。几个船客胆小,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找船家退钱。
船家如释重负,爽快地将钱退给他们。
有人开了先例,船上人便走了一大半。
席停云是剩下的一小半,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女声——阿眺。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们,发现他们并不是围在阿眺身边,也不是保护着那些箱子,而是有意识地围成圈子,将什么人或物圈在中央。
想起之前听到况照兵败的小道消息,席停云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是况照?
船上剩下六个人,加上阿眺他们十九个人六个箱子,刚刚挤得下。
船家松了口气,想伸手帮忙抬箱子,却被推到一边。
箱子像一堵墙,将阿眺他们与席停云等人隔阻开来。席停云听到身边之人极轻地哼了一声。阿眺立刻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哼什么?”
那人受惊,慌里慌张地摇头。
阿眺抽出身边侍从的长刀,反手一挥,那人头顶的头发就被削平。她盯着他,冷声道:“你若是再敢胡乱发出声音,就和头发一个下场。”
那人吓得连嚎都嚎叫不出来,双手捂着头顶,瑟瑟发抖。
阿眺将刀插回刀鞘,一屁股坐在箱子边上,看着码头发呆。
其他人陆陆续续上船。
席停云看到一人身形颇似况照,却披着披风,捂着面纱,全身裹得像个粽子,心中暗暗生疑。莫非是李代桃僵的调虎离山计?
船家弯腰解缆绳。
突听笃得一声,船身一震。
阿眺猛然站起,拔下插在甲板上箭矢,面色大变。
红羽金箭!
南疆王。
席停云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明丽容颜,心怦怦直跳。
他来了!
他竟然来了!
只见岸上白马长嘶,一柄长枪敲了敲吓得双腿发软的船家,船家头也不回地跪地求饶:“好汉饶命!”
“走。”霍决收回长枪。
船家跌跌撞撞地跑了,正好迎着守卫码头的士兵鬼吼鬼叫地跑过来。
霍决也不回头,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随手朝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鸟伏兽穷(十)
一箭连穿两心,向后射出数尺才力竭而落。两个士兵连声都没来得及吭,就看着胸口喷出一道血,缓缓地倒了下去。
阿眺站在甲板上,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容好似罩着积累数十年的厚厚冰雪,半点不见温度的霍决,颤声道:“阿决哥哥,你真的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