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决终于坐不住,亲自来到席停云房门外敲门。
里头半天才有动静,“何事?”
霍决道:“那飞龙死了。”
“恭喜王爷大仇得报。”
霍决道:“可是我心里一点都不快活。”
“王爷只是太累了。”
霍决头抵着门,呢喃道:“我想见你。”
屋里久久没有回声。
霍决又抬手敲门。
门终于打开,席停云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门里,面白唇红,看似面色极佳。可霍决一眼就看穿他眼底隐含的疲倦和虚弱。
霍决不动声色地进门。
席停云并不入座,懒洋洋地靠着门口道:“王爷有何指教?”
“想见你。”他仰着那张漂亮的脸静静地望着他。
席停云道:“如今见过了。”
霍决道:“还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
“你过来。”
席停云站在原地不动。
霍决就这样托腮看着他。
时间悄悄而过,两人无声角力。
杨雨稀突然匆匆赶来,眼睛飞快地看了眼席停云,立刻对霍决道:“王爷,有紧急军情!”
霍决依旧不动。
席停云皱了皱眉,突然转身往外走。
杨雨稀正要上前一步,就见霍决突然从门里冲出来,一把抱起席停云就跑。
杨雨稀惊了,下意识地转身追了两步,但霍决身法何等之快,不过眨眼工夫,就失去了踪影。
霍决抱着席停云跃到那府最茂密的树上,含笑看着席停云伸手拨开打在自己脸上的树枝。
“杨总管说有紧急军情。”席停云平静道。
霍决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扳指,抓起席停云的手往里戴。
席停云蜷起手指,“王爷?”
霍决道:“每个霍家人在十二岁那年都会亲手准备一样定情信物。我父亲准备的是一对玉佩,我准备的是这个。”
席停云吃惊道:“王爷?”
霍决将扳指放在手心,送到他面前,“送给你。”
席停云盯着玉扳指,眸色复杂,半晌才道:“也许大小并不合适。”
“你不戴怎知大小不合适?”
“席停云受之有愧。”席停云说着就要起身往下跳。
霍决双手死死地钳住他的腰,“你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我的计划?”
“王爷言重。兹事体大,席停云并无权过问。”
“起先不说,是因为计划还未准备妥当……那飞龙突然发难,的确在我意料之外。至于后来,”霍决顿了顿,含蓄又露骨地说,“我不想错过大好机会。”
席停云僵住。
“就算是乘人之危……”霍决亲了亲他的脸,“我也想要你。”
“王爷!”
杨雨稀终于找过来。不过王爷看他的脸色为何这般阴沉?
席停云垂眸,低声道:“我要想一想。”
“我等你。”
杨雨稀看着他们在树上磨蹭半天才下来,心里早已急得不行,“王爷!大事不妙。”
霍决道:“望南府出兵了?”
杨雨稀怔住。要是手上有纸笔,他几乎想送一张料事如神的横幅给他。
鸟伏兽穷(六)
望南府的邢奇章实在是个人物。
传言他草莽出身,受朝廷招安,投入大将军孔锲麾下,短短五年间屡立奇功。孔锲破格提升,且亲笔写下英雄不问出身六个大字,以堵不服者之口。后来,孔锲入朝做兵部尚书,邢奇章也跟随左右,过了两年,孔锲又举荐他外放当官,此后六年,邢奇章以卓着政绩在一众庸庸碌碌的地方官中一枝独秀,顺利爬到望南府知府的位置。
三十八岁当知府并不算非常年轻,但三十八岁当望南府知府便堪称年轻有为了。因为望南府的知府不仅仅是知府,更是望南军的指挥官,手掌军政大权,真正的封疆大吏。
他与老南疆王对望数年,表面相安无事,背地里却动作频频。况照和那飞龙之所以敢这样明着暗着耍手段,都是有他撑腰的缘故。
而如今,那飞龙被擒,况照四面楚歌,正是邢奇章出手的时刻。
对这一天,霍决已有所准备。
席停云听到邢奇章这个名字也是一惊。
方横斜从不吝啬于称赞,却十分吝啬于称赞朝中官员,可这个邢奇章却是例外。邢奇章要不不上奏折,一上奏折,不论说好说坏,必得方横斜夸赞。久而久之,连席停云对此人都上了心,此时听他率军压境,心中不免惴惴。
霍决突然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