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海“苏醒”之后,再三琢磨:怎么会一无所获呢?魇神的躯壳就在魇山,这是毋庸置疑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说见到魇神、找到躯壳了,他们连魇女这一关都没过。
难道是因为能“杀神、夺躯”的那几位主都不在,魇神压根都不屑于露面吗?
还是得先找煤精镜。
陈天海多方打听,基本确定姜大瑞当年在阿喀察办货时遇到的,就是持有煤精镜的部落后人。姜大瑞得了人参晶后还不满足,想杀人夺镜,虽然没成功,却意外抢到了羊皮卷——羊皮卷后来归姜红烛保存,所以姜红烛会操作煤精镜。
而这羊皮卷,说来好笑,最后是在自己手上:他当初灌醉姜红烛套话,把她扔在了扬金山下,又卷走了她的物件,其中,就有那几张残破的羊皮卷。
种种信息显示,煤精镜归巢,多半还在阿喀察一带。
陈天海假称是为了帮颜如玉找石,借助颜老头的力量,各处寻访煤精镜。然而很遗憾,颜如玉仿佛跟煤精镜相克,每次都是要到手了、只差那么一丁点儿,遗憾擦肩。
不过,运气也不是太差,煤精镜没结果,女娲石这头,倒是有意外惊喜。
那块他当年从“人石会”偷出的女娲石,经历运输的波折和数次变换安置,最终安放在了颜家茶室的地下室里。
大概颠簸之后,内里渐有裂痕,就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女娲手里托着的那一块突然自行裂开,现出了一个黄玉质地的双面襁褓玉人。
自行开裂,可算是水到渠成了。
那个玉人,初看是一个,拿起来才发现是裂分为二的:裂得极其巧妙,以至于陈天海怀疑,这玉人生就一体两分,压根不是颠簸开裂。
***
春十六盯着那颗大钻看:“确定这块是吗?”
陈天海点头,一一点数。
“五大石,撇除魇神,煤精镜确定是我们这头的。但一来还没找着,二来,失踪这么多年,很可能已经休眠。”
休眠就像冬眠,石胎要人温养,你不理它、不摩挲它、冷落它,它没了滋养,撑不了很多年。
“姜红烛那块,八成也是,她才死不久,石胎应该还活跃。但这块不在我们手上,是不是我们一头的,也不好说。”
“女娲石,我已经安排两个人在养了,养了没多久,还没结果。”
他摩挲手上的钻戒:“暂时,只有这一块,我能确定。”
——这块是两人共养,沈晶虽然死了有些年头了,但李二钻还在,温养着这钻,石胎是活跃的。
——这颗钻是颗老钻,曾经的外形是否是女娲形状已不可考,但内部的包体,他拿珠宝十倍镜看过,千真万确,是个蜷缩着的婴儿形象,人工绝对仿制不来。
——沈晶说过,这块石养得毫不费力。别人养石总要费一番力气,可她养时,像是被石头撵着跑、被追着喂饭。
——他为了陈孝去向沈晶讨教经验时,曾问过她怎么会生出“共石”这种想法,沈晶当时的表现很茫然,想了一会才说,她也说不清楚,这个念头像是突然间从脑子里长出来的,就想拉人尝试。
一般的五色石可做不到这样。
……
陈天海原本的设想很美好:四块都找齐,然后安排人一一养活,以“共石”的方式确认:站他们这头的,有个两块以上,就好再进魇山了。
没想到这一次如此突然,确实是“还没准备好”。
根据经验,魇女进洞,不可能只是进去溜达一圈。历次魇神开眸,他们就得死一批,那感觉,仿佛魇女从魇神那拿到了要清剿的名单,逐一开杀、挨个抹去。
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废了肖芥子:不进洞、不开眸,此次就当无事发生,他可以继续自己的计划。
可惜三番两次都告失手,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陈天海说:“进洞了也好,进洞有进洞的玩法。说不定这趟能见到魇神,还能找到魇神的躯壳。”
总比上次大张旗鼓却一无所获要好得多了。
春十六冷笑:“见到魇神?你就这么确定这颗能对付得了魇神?”
陈天海也笑:“一半一半吧。万一能,我们这次,是不是就能博到个大的?万一不能,也至少能收集到宝贵的信息、积累经验,下次再来时,会准备得更充分。”
春十六哈哈大笑:“下次再来?万一失手,魇神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我们,还会有下次?”
陈天海答得笃定:“有,留了退路,自然会有下次。”
春十六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这老头是认真的。
“什么退路?”
陈天海答非所问,他瞥向近旁的晓川,压低声音:“她这程度,还不是自己人,但迟早是。”
“这姑娘有几分机灵,你觉得,让她这男朋友陪着她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把我们的石头带出去怎么样?我想,外头的人不会为难他们的。”
春十六的心跳得厉害,眼睛像看不清东西般、下意识眯起。
石头带出去了,那就没顾忌了,这具肉身,随便去拼杀,落个七零八碎都无所谓。
她喉头发干,示意那颗大钻:“那这颗呢?”
“它不能走,得留着对付魇神。万一落败,也得看清楚怎么败、为什么败,下次才好完善。”
毕竟有四块呢,即便少了这块,也还有三块,少得起。
春十六明白了,她舔了舔嘴唇:“那接下来呢?收集到的信息,要怎么送出去?”
陈天海看向戴天南和阿达:“剩下的人,我们选一个当‘信鸽’。万一失手,咱们力保他的安全,制造机会,让他能平安离开、把洞里发生的事完完全全转告晓川。不过这个人,不能是共石的,你懂的,共石的,一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