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她就看到了滚倒在地的陈琮,也的确被他这不知所谓的身体行为艺术迷惑到了,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急急扫了一圈室内,目光重又落在陈琮身上:“就抓了你一个?”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陈琮一头雾水。
女服务员紧走两步蹲下身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在餐厅,听人说昨晚抓到贼了,就你一个?”
陈琮暗骂了句脏话。
怪不得不怕他呼救,阖着早有应对,他喊破嗓子,路过的服务员也只会以为是贼的无能狂怒,说不定暗地里还会夸这协会大度:抓到贼都没有报警,这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不想他档案上留下黑历史、影响后代考公啊。
见他不吭气,女服务员急了:“问你话呢!”
这女服务员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单纯,陈琮心念微动,说:“当然不止。”
女服务员身子一僵,声音都变调了:“那其他人呢?”
陈琮进入角色倒也很快,他用力撑坐起身子,动了动被绑在背后的手腕,一脸当贼的浑不吝:“先帮我松了绳再说。”
说话间,他瞥见女服务员别在胸口的名牌。
——餐饮部金媛媛
金媛媛没带犹豫,立马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剪刀,先剪开陈琮的腕绳,又用力去铰脚上的。
工具准备得这么对口,看来,她就是奔着救人来的。
陈琮揉了揉被绑得淤肿的手腕:“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我看看那几个人里有没有符合的。”
金媛媛一愣:“几个人?”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没再纠结人数:“其它人我不管,有一个小个子,平头,眯眯眼,哦,对,手上还受伤、缠绷带的……”
小个子、平头、眯眯眼,手上还缠绷带……
符合这特征的人,他这两天确实见过,陈琮脱口而出:“葛鹏?”
金媛媛激动,手上用力,将陈琮脚上的绑绳一铰到底:“对,就他,他人呢?”
陈琮拽开断绳,警觉地看了看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再说。”
***
金媛媛先贴门听动静,又查看手机信息,陈琮估计外头有人给她望风,因为他刚瞥见进来一条“走廊没人”的新信息,她就一把拉开了门:“走!”
出门右拐是往消防楼梯,金媛媛偏偏往左侧客房的方向走,陈琮满心纳闷,正想问为什么,她举起房卡,飞快刷开身侧一间客房:“快进来!”
所有的客房不都被“人石会”包圆了吗,陈琮闪身进屋:“这间房没人住?”
金媛媛关上门,紧张地透过猫眼看外头的动静:“本来住了个老头,早上突然发疯,送医院了,这间暂空。”
原来如此,陈琮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金媛媛:“你是葛鹏什么人?他为什么偷东西?”
金媛媛过来,没好气地在床上坐下:“我是他表姐。为什么偷,不外乎就是穷、想要呗。我劝过他,有钱人的东西烫手,没那么好拿,非不听!”
又紧张地看陈琮:“被打的不是他吧?”
陈琮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有人被打?你看到了?”
金媛媛又气又急,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你自己看!牙都打掉了!”
第11章
葛鹏动歪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去年,他爸,也就是金媛媛的亲舅舅,得了重病。葛鹏打算好,要是绝症就不治了,把老头拖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到死完事。
没想到能治,就是得长期服用一种进口药,这药死贵,还不进医保。
为了药钱,葛鹏真是操碎了心,他加入了一个病友群,目睹人间各种搞钱乱象,有卖车卖房的,也有卖血卖自己的,总体一个大书的“惨”字。
葛鹏的原则是,宁可别人倒霉,不能自己受罪。
所以,从去年开始,他的小偷小摸就开始了,他带的线,客人总会丢东西,或是相机手机,或是现钞首饰,好在案值都不大,介乎“好心疼”和“丢了就丢了、破财消灾”之间,所以一路还算安稳。
宝玉石协会这个单子,起初不是他的,他努力争取来,就是盯上了“宝玉石”这三个字,何况场地定在金媛媛工作的宾馆,“地利”、“人和”都占了。
前期观察下来,他觉得这事稳拿:协会居然没有外聘专业的安保,只是在陈列展品的宴会厅外多加了道锁。
这要是不出手,都对不住过路的横财。
他很乐观地对金媛媛说:“大多时候啊,人失足,都是因为太贪,贪一点点没事,咱得把握住度,一串珠子吧,只捋一颗就够,要守住底线。”
……
金媛媛恨恨捏着一颗牙。
这颗牙不像是被打断的,很完整,有牙冠、牙颈、牙根,连根分叉部都毫无损伤,更像是被拔掉的。
“早上那老头发疯,把会场搞得乱七八糟,人手不够,抽调我们去帮忙打扫卫生。”
靠墙的条桌都围了桌裙,裙边曳地,本来是不用管桌子底下的,但她心里有鬼,借着做卫生的名义查看每一处犄角旮旯,这颗血迹已干的牙,就是在角落里的一处桌腿边发现的。
金媛媛打听了一下,那疯老头虽然从高处摔下来,但牙没事,那这颗牙哪来的?
又听说昨晚抓到了贼,心里有数了,她推测,八成是贼被痛殴,打掉了牙,而混乱间,牙又被人踢进角落。
“葛鹏要真被打掉了牙,我可跟他们没完!我查过,这也算轻微伤了……抓到贼可以报警,但不能虐待啊对吧?你说是不是?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