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一颗心跳得厉害,兴奋居多:这就没错了,她只想着找“魇山”,忘了要变通——传说中,魇神女人面蜘蛛身,既然找不着“魇”,可不得顺着蜘蛛去找吗?
就是……那几个要找魇山的人又是谁呢?
信号依然不好,她继续翻那本《中国地图》的云南部分,这地图相当老旧,至少是十几年前的,因为现今的“普洱市”在地图上还叫“思茅市”,也亏得周师傅能把它保留到现在。
地图每页下方的“习俗趣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西南佤洛那一带的页脚处,赫然写着:“云南部分偏远地区的佤族,直到解放初期还保留着‘猎头’的习俗……猎人头祭木鼓……一般只砍外来人,优先选取年轻健壮、长相英俊的男性……”
不知怎么的,肖芥子第一时间想到陈琮。
看看,这世界多危险啊,亏得没让他跟着来!
***
高铁准点到达,出站之后,陈琮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门店。
到的时间也刚好,叫了份外卖填饱肚子之后,还来得及拽着老王和小宗开个工作会。
事情倒不多,反正一条条的,他在高铁上穷极无聊时、已经打好腹稿了。
布置完了,老王一如既往,笑呵呵的,小宗绷着个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陈琮慢条斯理,啜饮自己的柠檬茶,真奇怪:平常在外头,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老板”,但一回到店里、坐上自己的专属沙发位,总觉得大权在握、身份顿时不同。
他清了清嗓子:“我注意到,有部分员工,似乎对这趟的工作安排不太满意。不满意就说出来,我不希望大家带着情绪工作哈。”
小宗翻了个白眼。
还“部分”员工,统共两个员工,这是在点她呢。
她有话直说:“销售、维护客情关系,那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我没话说。但我就不明白,让我和老王一人养一盆花是为什么。”
两盆都是蝴蝶兰,一盆是陈琮去阿喀察抱回来的,一盆是前两天特快寄过来的,两盆像是商量好的,都长得蔫巴、枝耷叶挂,看着命不久矣的丧气样。
陈琮指不远处、角落里并排摆着的两盆:“没看见花盆上的字吗?静心又美丽,常笑少生气。”
“我们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讲究什么?对客耐心。这两盆花长得都不好,显然是需要关爱和呵护,但凡你们能把花养好了,心性得到熏陶,客情的维护和新客的开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宗服了他了,为什么养花都能被他上价值、纳入到“工作所需”?
老王好脾气地点头:“老板说得对。”
对个毛球,小宗咬牙:“那为什么突然要求我和老王练武?老王都六十多了,他那身板,你就不怕他闪着腰?”
陈琮平心静气:“我这也是为了店、为了你们着想。咱们做宝玉石生意,属于高危行业……”
小宗想说:哪个劫匪吃饱了撑的来抢你这个小店……
陈琮伸手下摁,示意她先听自己说:“万一遇到打劫、放火、蓄意破坏,你们会个三招两式的,是不是更能保护自己、保护门店,进一步的,也能保护好客人?再说了,我这是员工福利,我都说了,报名费我来出。老王年纪大了,可以选择舒缓的项目嘛,太极拳啊,推手啊什么的。”
老王深以为然:“老板说得挺有道理的。”
小宗连说两条,都被以柔克刚给克回来了,心里着实憋气:“那让我们去考红十字会急救证书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做生意的,本职做好了不就行了么?”
陈琮说:“非也。”
他又啜吸了一大口柠檬茶:“我这趟出去和同行交流,有不少心得感悟。咱们的店想做大做强,赚钱固然重要,但社会责任感不能丢,这是建立企业文化的第一步。再说了,我也得去考,又不是专门为难你们,你想想,学会了之后,多一门技能傍身,是不是受益无穷?”
小宗没词儿了。
老王也帮着劝她:“老板考虑得挺周到的,我这把年纪,确实总有个头痛脑热心脏抽抽,咱店里人要是会急救,那确实,挺有安全感。”
小宗没好气:“话都让你们说了,行行行,养养呗,学学呗。”
……
会议开得可谓成功,陈琮觉得自己效率挺高的。
他吁了口气,调节靠背,往沙发里一躺,得意之余,又有点空落。
顿了顿,他拿出手机看。
没新信息,肖芥子也真是的,都不问问他到没到,万一他路上出点事,比如……高铁晚点什么的。
他想了想,给她发了一条。
——我到家了,你呢?住下了吗?
发完了,继续躺着,飞快转着手机,像上学时转笔、转筷子那样,想看看能不能转出点回音。
肖芥子说,去的地方不一定有信号、接电话都困难,但不至于今晚上就生效吧。
手机响了,有信息进来,陈琮精神一振,赶紧坐起来,点击查看。
还是条语音。
肖芥子在那头凶巴巴地说话:“别吵,染头发呢,染得手都黑了。”
第100章
晚上十点多, 陈琮跟陈天海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截至目前,这“爷孙情”的度,他自觉拿捏得还不错:不能太热情, 原本他们的爷孙关系就有点疏离, 中间又隔了八年, 太热络了自己都觉得假;也不能太冷漠, 怕对方起疑。
所以,关心中带点客气, 客气中又带试探。
陈天海看起来很疲倦, 话没说两句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眼袋都耷拉了下来, 老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