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没空跟他解释:“这个晚点再说,几点了现在?”
“八点……四十。”
八点四十,一般人都还没睡,所以她看到的场景里,只有一条被啃噬过的蛇,也就是说,这“大餐”在进行中,目前是中场休息,食客都不在,空余餐桌。
姜红烛可经不住再来一轮了,人在石头里都是动物形,一旦这种形保持不住、要打回人形,也就离死不远了。
她得想办法,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哪怕是硬抢呢——硬抢也没关系,徐定洋她们做这种事,自己也心虚,就算她破门而入、把人给抢了,她们也不会报警声张的。
***
九点二十分,陈琮和肖芥子入住五星酒店。
肖芥子拿了张房卡撒腿就跑,吩咐陈琮在屋里等她就行,她要先跑店——星级酒店对客人信息保密,没法直接查询,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把酒店每一层客房都大致跑一遍,对内部结构有个直观印象,这样,再入梦找姜红烛时,她会多点信息。
房卡只能到特定的楼层,其它楼层,她要么蹭电梯里其他客人的,要么只能跑安全通道,这运动量,实在不小。
陈琮不急着上楼,在大堂吧点了杯咖啡。
坦白说,他挺可怜姜红烛,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他看来,姜红烛的悲惨命运,有一半是她自己造成的。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人石会”的,那你继续查啊,你直接向着99口人挥刀,能不遭反噬?
如今被徐定洋一方“活吃”,确实让人发指,但这不是你们双方愿打愿挨的交易吗?
姜红烛、徐定洋、颜老头,三方都是疯子。
疯子之间乱斗,挂了哪一方都有益于社会,依他的想法,索性就当不知道。
但肖芥子显然是要插手的,看那架势,冒再大险也在所不惜,问她为什么,只说很重要、性命攸关。
还让他别掺合这事,理由是:徐定洋不好惹,自己没拖累,不怕跟她结仇,最多东躲西藏、灰溜溜江湖跑路。但陈琮不一样,有名有姓,有家有店有员工,这要是被盯上了寻仇,后患无穷。
陈琮狠狠感动了一把,越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想帮她订个酒店房间,她已经手快订好了,于是索性先跟来。
反正事发仓促,她只有半截计划——先跑店,再入梦,确定姜红烛的具体位置。
这半截计划,没什么危险,他可以从旁辅助。
正搅着咖啡,听到不远处“啪”的一声拍打,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
循向看去,一个二十来岁,扎高马尾,穿黑色低领羊毛衫、黑丝超短裙的女人正捂着屁股,一脸惊愕,边上有个中年男人,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右手搓啊搓的,仿佛正回味刚刚的手感。
陈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堂堂五星级酒店,居然也有这种事!
他还以为高档酒店的客人,素质也都乘星而上、不会低。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美女,是走店的吗,给张名片呗。”
这是黑话,在酒店里,住店的是客人,走店的自然就是特殊服务,名片就是塞门缝底下的小卡,但在五星级酒店,得叫“名片”,“小卡”显得不上档次。
那女人啐了一口,骂了句“神经病”,快步朝陈琮这头走,那中年男人怕不是酒喝多了,嘿嘿笑着,还意欲伸手过来捞。
陈琮皱眉,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啊。”
真不嫌丢人。
那男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拿腔作调吼他:“你特么谁啊,管你老子?”
陈琮腾地站起身:“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他这一站,人高马大,足足比那男人高了一个头,那男人一怔,看他这码子,心里头先怯三分,自忖动起手来势必吃亏,不敢硬顶,骂骂咧咧走人。
陈琮哼了一声,重又坐下,正要喝咖啡,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谢谢你啊。”
是那个刚被骚扰的女人,居然还没走。
陈琮回头看。
这妹子长得挺好看,笑盈盈的,显然刚刚的不愉快完全没影响她。
她束了高马尾,长发呈蜷曲的大波浪,更显青春自然,妆感有些重,偏舞台妆,但特凸显眼睛,实打实媚眼如丝,领口有些低,陈琮不好意思看,但移开目光之前,他注意到她的项链。
那是根编织成“V”字蕾丝造型的珠链,底下缀了颗大粒的、浓金南洋金珠。
这珠子绝对不便宜,搞不好这妹子是个白富美,那中年男人也真是瞎了眼,把人当走店的流萤。
看到陈琮的脸,那女人愣了一下,低呼出声:“是你啊。”
陈琮奇怪:“你认识我?”
女人笑起来:“刷同城视频看到你了,昨天在步行街上救人的那个,是你吧?”
我靠,被人认出来了,有点尴尬,陈琮讷讷的,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已经伸出手来。
“徐定洋,你怎么称呼?”
陈琮猝不及防,面色一僵。
开什么玩笑,肖芥子不是说,徐定洋是个三十到四十岁的、非常成熟的中年女人吗?眼前这个,顶多二十来岁啊。
是现在的女人都保养得太好了、分辨不出年龄吗?
***
肖芥子蹭了几个楼层,又爬了几个楼层,停在26楼,扶着墙,累得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手机上有消息进来。
一条接着一条,还是连发,发信人显示陈琮。
肖芥子点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明显是偷拍,拍的还是个漂亮姑娘,各个角度,镜头鬼祟,有一张,甚至拍到了黑丝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