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别进来……”重烛一连拒绝了两次,语气中带上了慌乱,但他又害怕伤到她的神识,不敢强行逼退那只在他灵台外徘徊的小雀。
它那么小,毛绒绒的一团,好似每一支羽毛上都带着光,身上带着春日般明媚的气息,透过它,重烛隐约都能看见那一片属于暮霜的心海,看见鲜绿的翠色,听见溪水潺潺的流动,露珠从草叶上滴落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干净美丽的地方,与他的心海,绝不能相融。
暮霜没有听他的话,执着地在他灵台之外叩击,“重烛,我听说神交才是这世上最亲密之事,你不想和我神交吗?你不想直接触碰我的神魂吗?不想将你的气息直接侵染进我的魂魄里,永生永世地标记我?”
他想,他当然想。
她说的话实在太诱惑了,重烛心海里欲丨望翻涌,掀起滔天巨浪,理智提醒他必须要拒绝,可他的身体和灵魂,却早已经先习惯了接纳她。
灵台的壁垒敞开,小雀展翅飞入他的心海之中,就如同一团光落入了暗井,分明那么小,却将他幽暗的心海照亮了。
小雀在那一片黑海之上盘旋,每到一处便能掀起一片巨浪,浪潮从海底涌上来,带着急切的想要将它卷入海底的欲丨望,在将要触及到它时,又被一股意念强行扼制下去。
重烛紧闭着眼,额角青筋鼓胀,难以分清这究竟是欢喜还是折磨,低声恳求道:“你看,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阿霜,出去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海,很漂亮啊。”暮霜语气轻快道,一点也没有被他心海里狂躁的海浪吓到。
小雀在海浪之间灵活地穿行,终于找见了那潜藏在海浪之下的蛇影,她凑近他耳畔,高兴道,“重烛,我找到你了。”
重烛蓦地睁开眼睛,心海里面,那一只小雀忽然收拢翅膀,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乌沉的海水里,狂欢的海浪形成漩涡,眨眼就将它吞没了。
“暮霜!”重烛低呼一声,潜藏在海中的神魂急冲过去,将它卷入自己身躯之内,她的神魂实在太小了,重烛好几次都没能揽住它,只能缩小自己的身躯去适应它。
小雀在狂涌旋转的暗流中,用力张开翅膀,抱住了裹缠住自己的蛇。
神魂的直接接触,让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失神,暮霜彻底瘫软在重烛怀里,被他的手臂紧紧揽住,“阿霜,阿霜……”
重烛半眯着眼,漆黑的瞳孔完全扩散开了,眸中覆上一层迷离的水色,除了怀里的人,和心海里那一只小雀,已再无别的思考能力。
压抑的欲丨望彻底爆发出来,心海里狂风骤浪,几乎沸腾,两人那小小的神魂紧紧相拥着,在这一片狂啸的海浪中浮沉,神魂颠丨倒原来是这样极致快乐的事。
重烛已然忘乎所以,连有阳光撕裂这处幽暗的空间,他都毫无所觉,柔和的春风抚平了翻涌的海浪,这里有了花香,有了绿林,有了勃勃的生机。
暮霜的心海之内亦有乌黑的海水涌入,他们彼此的神魂上,都嵌入了属于对方的一部分。
重烛被海浪送上那一座绿岛,叶尖上滴落的水珠,落到额头上,便如一柱清泉浇灌而下,他的神识陡然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属于暮霜的这一片心海的模样。
重烛迷恋这里的气息,迷恋这里温暖的阳光,带着青草气息的风,这么干净。
“你的心海与我融合,会被我也污染的。”重烛有些懊恼道,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暮霜问道:“那你喜欢吗?”
重烛尾巴尖轻轻晃了晃,说不出违心之言,“喜欢。”
暮霜笑起来,“只要你喜欢,污染就污染吧,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重烛你以后难过的时候,就来这里吧,别躲在海底了。”
“可我不想让你……”重烛话到一半,忽然顿住,忍不住闷哼,因为心海之中,暮霜那神魂所化的小雀,正翘着长长的尾羽,用毛绒绒的屁丨股在磨蹭他的蛇尾。
重烛在雾隐山时,曾看到过鸟类求偶时的模样,知道这举动的含义。但暮霜对于蛇却有些拿捏不准,因为重烛人身时,半人半蛇时,蛇身时,都有些不大一样,而且重烛总担心吓到她,从不给她看蛇身时那里的样子。
但她隐约是知道在哪里的,大概在尾巴末端往上一些的地方,因为重烛以前半人半蛇时总是用他的尾巴往她的裙底钻。
小雀顺着蛇腹光滑的鳞片蹭过去,找到了那被顶丨开的泄丨殖腔口,暮霜高兴道:“是这里。”
“阿霜。”重烛吐出一口气,口气听上去似完全拿她没办法,埋头抱住她,心海里的小蛇亦猛然盘卷身躯,卷住那一只毛团,蛇尾主动往它尾羽底下蹭去,尾巴尖缠住那几根细长的尾羽固定,蛇腹鳞片张开,灼红一闪,缓慢没入绒羽之内。
……
暮霜这一回睡了很久才醒,身心都很疲累,但精神又有一种异常的饱胀感,她闭上眼睛看了看自己心海,曾经那一片幽静的树林外,多了一泓乌沉的水潭,那是属于重烛的一部分。
重烛已经起身,不过没离开多远,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们之间冥冥之中有种微妙的联系,一种很亲密的维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大概就是神交产生的奇妙之处。
外殿,暮霜一醒来,重烛便感觉到了,他瞥了一眼悬空的通讯符,揉揉额角,不耐烦道:“别说废话,你查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查出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