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山振臂一挥,打神鞭在审判台上挥舞一圈,鞭梢携带雷霆之威,再一次悍然抽下,大笑道:“诛妖除魔,乃是天经地义,不吝何种方法!”
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落在重烛身上,血花随着鞭梢飞溅开,星星点点地洒落在石台上,重烛被打神鞭抽得往后踉跄退开数步,身子晃了晃,险些跪倒在石台上。
他偏头吐出一口血沫,撑着斩苍剑,堪堪站稳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从斩苍剑上不断淌下,斩苍剑在他手下不断颤鸣,声如呜咽,重烛握紧剑柄,将它快要迸射出去的剑气硬生生压制下来,低喃道:“斩苍,不行……”
“尊上!”燕歌一枪挑开一名正道剑修,想要往审判台上冲去,又被更多的正道修士挡在身前。
这里到底是恒越宗的地盘,重烛带的这些人来本打算速战速决,却没想到他会被困入双子阵中,无法动用魔力,随他而来的魔将都陷入苦战之中。
当空“呜——”一声鸣响,打神鞭又一次落下,抽打在重烛的脊背上。
重烛形神不稳,法相从身体里浮出来,半透明的庞大蛇身盘踞在整个审判台上,将四周压阵的正道修士都骇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余溪山动作顿了一顿,对准蛇身七寸的位置,再一次抽下。
大蛇身上乌黑细密的蛇鳞被成片地剥离下来,血肉分离,露出下方空荡荡的胸腔。
“空的?!”司老爷子惊愕地呼出声来。
审判台外的正道修士皆是大惊,那魔头的蛇身法相竟然没有心脏。
大蛇在审判台上挣扎扭动,身躯盘缠到一起,将暴露出来的七寸遮掩在尾巴之下。
重烛神识一阵恍惚,脑海里又响起那一个声音,诱哄道:“吾儿,你是我魔界太子,吾退位之后,你便是魔界下一任至尊,何苦要勉强自己困囿在凡尘里,受这些低贱蝼蚁的欺辱?”
“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你本可以动动手指就能杀了他们。”
“闭嘴!闭嘴!”重烛被蛇身法相缠绕在中间,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脑海里的声音甩出去,但那个声音就如附骨之疽,源源不绝。
“重烛,我的儿,你好好看看吧,你死死守着自己那一颗优柔寡断、沉沦情爱的凡心有什么用?你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是时候舍弃这一颗无用的凡心了,取回属于你的那颗魔心,那里面封存着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力量……”
扑通——
扑通——
遥远的天山温谷之中,那一颗被封存在蛋壳里的心脏又开始了跳动,遒劲的心跳声从虚空传递过来,响在他耳边。
他知道那颗心脏的强大,也知道里面蕴含着何等强悍的力量。
重烛抬手捂住自己右耳,问道:“取回它,我便能保护她了么?”
脑海里的声音第一次见他松动,顿时一振,循循善诱道:“当然,我儿,当你拥有了绝对的力量,你便可以护住任何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不论是人,是物。”
即便捂住耳朵,他还是能听到那扑通的心跳声。
重烛抬头看向水镜之中的人,靠着暮霜的身影来抵挡脑中的诱惑,唇角露出一点讥讽的笑来,问道:“那你为何吞噬了母亲?一口一口吃下她的时候,你有想起过她是你要守护的人么?”
脑海里的声音倏然静止,再没有了回应。
水镜之内,暮霜眼睁睁看着打神鞭不断落在重烛身上,他才蜕过皮的蛇身,被鞭子抽打得皮开肉绽,那些乌黑的漂亮的蛇鳞染了血,飞落得到处都是。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反抗。
“重烛……”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脸上滴落下去,那些钢丝一样的细线如同天罗地网一样地裹着她,暮霜撼动不了它们分毫,她终于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将筋脉里仅存的那点灵力渡入自己指尖。
她的手指与丝线抗衡着,一点点弯曲起来,锋利的丝线割破了她的皮肉,勒进指骨上。
“重烛,重烛……”暮霜疼得颤抖,血肉被丝线从手指上刮落,只有心念着重烛的名字,她才能忍受住这种钻心的疼痛。
九重天上,坐守在万象星海之中的司命星君忽然睁开眼来,眉心蹙起。
他承诺了那小雀仙,必不让她受半分苦楚,岂能食言?
司命星君拂手召出一片命牒,指尖在这片命牒上点过,低喃道:“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再为你点一项‘修炼奇才’的天赋,免得现在处处受限。”
司命星君一边嫌弃着手里这工具人修为低微,不堪大用,一边抬手,渡了一道自己的神力入命牒。
恒越宗内,司墨眉心闪过一道墨色的纹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暴冲入他的经脉之中,司墨浑身灵力猛然暴涨,竟然在一瞬间超过了他祖父的修为。
司墨站起身来,身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灵力冲击,浑身血管暴突,大喝一声冲破了司老爷子的束缚,脚下猛地一蹬,如一枚离弦之箭,冲向了悬在半空的水镜。
他一拳挥出,强悍的灵力冲开四面修士的阻挡,撞上悬空的水镜。
那一股暴涨的灵力从他身体里被挥出去,司墨的经脉被灵力撑破,皮肤渗出血来,生死不明地从半空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