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与坚持被冲毁,谷奇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筋脉逆转,内气外泄,喷出大口鲜血,瘫倒在地。
——走火入魔。
阿染无声叹口气。
这时,人群后方一个布衣女人跌跌撞撞冲过来,擂台已经垮塌,周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但这个女人冲了过来。
她不惧阿染的刀,直接奔向谷奇,满脸泪水与焦急。
“谷奇!”她着急地伸出手,想要为谷奇捂住胸口,慌慌张张,满眼无助。
阿染说:“他没死,但武功已废。”
女人闻言,却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用衣服包住谷奇的伤口,将他搀扶起来。
她力气不大,有些费劲。
阿染好奇:“你和他什么关系?”
女人扯了扯嘴角:“我是他妻子,十几年了,他一直执着追逐,哪里有修罗刀的消息就赶往哪里,我便随他一道。”
很轻的一句话,彷佛没有重量,更不曾有年岁。
她将谷奇背在背上,身体踉跄了几步,“这样也好,他没了武功,以后不会再执着,我们离开江湖,过寻常人的生活。”
她扭头问阿染:“我可以带他走吗?”
生死擂台,输者都是死。
阿染颔首。
女人便笑了笑,真诚地弯腰:“谢谢。”
她温柔地拢了拢谷奇干瘦的身体,两人鬓角都已生白发,如今一个眼神呆滞,一个平和。
谷奇过于执着,他的妻子未必不是。
瘦小的身体背着谷奇,一步步跌跌撞撞离开,此刻已重现天日,阳光拉长影子。
这江湖,似人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萧和青侧首,低声对属下吩咐。
阿染轻轻一笑。
她握着刀直起身,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远远围观着的众人立刻退避三舍,眼神敬畏又崇敬。
刀客阿染,今日一战成名。
她在众人的瞩目当中,淡定地走向人后,走到写着“武”字的华贵马车外面。
阿染脚步平静,甚至有些悠闲。
刀在她手上一晃一晃,明明刚刚赢了谷奇,却依旧淡定,高人气十足。
白玉和黑玉呆呆看着她。
阿染睨了两人一眼。
白玉下意识退开,让出一条路。
白玉:“?”
——等等,我怎么就怂了??
车内。
萧和青刚收好棋局,站起来走到马车口,朝着阿染伸出手,手指骨节分明,没有练武的茧子,极为好看。
阿染淡淡看向他,将手搭了上去,被萧和青拉入车内。
白玉彷佛见鬼一般张大嘴巴:“啊这……”
——这
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这么亲热?
萧和青合上门。
白玉在他关门的瞬间,看到淡定上了马车的阿染直接扑倒在车厢毛毯上,喷出一口鲜血。
白玉:“…………”
行吧。
装得那么高深莫测,合着全是强撑的。
怪不得殿下拉她,这要是不拉一把,恐怕车都上不去。
-
萧和青搀扶住阿染,眉头微皱,眼神不赞同:“你刚刚不应该自己走下来,强撑着只会加重伤势。”
他打开车厢内小抽屉,取出药喂给她。
阿染呼吸困难,面色苍白,冷汗簌簌,声音沙哑倔强:“不行,赢就要赢得漂亮。”
——为了气势,她可以忍!
她将药塞进嘴里,这里没有外人,也顾不得其他,将衣服一掀,盘腿而坐,开始运功调理。
萧和青想拉拢她,就必不会伤她。
闻言,萧和青摇摇头,眼神无奈,这人可真是……
他见她衣衫褴褛,连肩膀都露了出来,便伸出手拉过放在旁边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萧和青移开视线。
马车哒哒前行,一炷香后,阿染抖掉衣服。
萧和青放下手上的书,拉了拉披风,又给她好好盖上。
然而没一会儿,阿染再次抖掉。
萧和青:“……”
阿染:“热。”
萧和青沉默片刻,放下帘子,视线不看阿染,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今日天寒,莫要着凉。”
阿染睁开眼睛,看向他,有些奇怪。
随即,她倏地探身过去,脑袋与萧和青挨得极近,指着他微红的耳根,诧异道:“你不是也很热吗?”
奇怪,他都热得脸红,怎么还总让她披大氅?
萧和青手指收紧,阿染的呼吸就在耳畔,他身体微微僵硬,一动不动。
阿染见他耳根下似红晕更浓,他皮肤白皙,轻微的红便极其明显,也极为好看。
没多想,她伸出手,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戳了戳耳根微红。
萧和青暮地扭头扣住她的手腕,掌心微烫,眼神紧紧盯着她,喉结滚动,“阿染,我终究是男子。”
简单一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阿染突然觉得更热了,明明刚刚不觉很近,此刻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
手腕似在发烫,她本能抽回手,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你给我用的药真好,也是你家自己做的吗?”
提到这,她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拿起抽屉里面的瓶瓶罐罐看。
之前她内伤严重,几乎另外半只脚也进了阎王殿。
一颗药下去,调息过后,虽然伤还没好,但那只脚又回阳间了。
“嗯。”萧和青点点头,见她好奇拨弄瓶瓶罐罐,完全不将褴褛的衣衫放在眼里,又道,“阿染尚未婚配,日后——”
阿染随口说了句:“我有未婚夫啊。”
萧和青一顿,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