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
不败嘶吼一声,丢掉他永远不离手的长枪,朝着百里冲过去,这个粗壮的汉子模样狼狈无助,跪在地上,伸出手想给百里捂住伤口,想拿药,抖着手掏出好几瓶,却全都滚进雪里面。
百里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想摸摸不败的脸,然而手无力垂下,最后一句话声音无力:“这些年辛苦了,下辈子……还嫁给你……”
健健康康的嫁与你。
“啊——”不败抱着百里,仰天嘶吼。
阿染喃喃:“原来,他们不是兄弟,是夫妻啊……”
她终于明白了秋书荣的消息,百里不败为什么为段元立所用,是因为不救人,百里有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病,为了给她治病,二人成为段元立的属下,为他办事。
不救人出现在侠客山庄,是为了救姜长安。
一切都有因有果。
不知道为什么,在不败抱
着百里崩溃的时候,余问天也没有动手,这是最好杀掉不败的机会,不败连长枪都丢了,已无法还手。
然而,余问天没出剑。
不败紧紧抱着百里,嘶吼过后,突然没了声音,身体软下,脑袋抵在百里脖颈,再没了动静。
阿染下意识往前一步。
余问天开口:“他死了,自戕。”
阿染愣住。
她好像明白百里为什么要扮成男子,她就是不败致命的弱点,若是被人知道,他们二人给段元立卖命的原因是为给百里治病,“百里不败”这个组合,弱点明显,威慑力大大降低。
百里不败,强大的背后是一段伤心往事,他们甚至没有告诉世人他们真正的名字。
这样一对夫妻,即便什么也没说,只凭百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强大这一路上,遭遇的所有鄙夷与挣扎……
世人总是讨厌“异类”。
大雪纷飞,一片片雪花落在交颈鸳鸯的身上,眨眼间,他们便与雪融为一体,百里的白,与雪一色,归于天地间。
阿染猛地抽刀,狠狠砍向余问天。
余问天反应很快,立刻用剑抵挡,大雪当中,二人再次打斗在一起,刀剑在风雪中,出手狠戾。
“你比你师父强。”余问天说。
阿染一顿,再次迎击。
不远处。
百里不败死了,段元立已无力回天,他看向身侧,段墨天早就精疲力尽,在百里不败死亡的瞬间,段墨天也被人扎上数刀。
他无力倒下,睁着大大的眼睛。
输了,彻底输了。
段元立目眦欲裂,他看向保和殿,萧遂还坐在那里,眼神无波又无澜,静待胜利。
段元立冲向保和殿,喊道:“萧遂!你残害忠良、杀人无数、行事歹毒,你不配为帝!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萧焕身体一震。
他下意识看向萧遂,然而对方依旧冷静,这位之前看起来懦弱的父亲,在此刻完全崭露他的真面目,无情又无义。
察觉他的视线,萧遂看向不远处的萧和青,缓缓开口:“成王败寇,为帝者,注定孤独。”
萧焕不理解:“有余问天在手,你为什么要等段元立造反再杀他?”
需要大义?
姜长安就是先例,可以暗杀,可以构陷,为什么要等侠客山庄强大到今日?
他原本以为是皇帝势力不够,拿段元立没办法,可外面,他勾结厢族,内里,他还有余问天以及培养的暗卫……
就连今日,即便余家不合作,宣和帝萧遂也会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会赢。
萧遂笑了:“你以为朕杀段元立是忌惮他?你们是不是还以为,朕杀姜长安是因为功高盖主?”
萧焕张了张嘴,难道不是吗?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杀他?
萧遂眺望远处,他坐在皇位上,彷佛能看到千里江山绵延,万里沃土,无数百姓,又好像能看到归于尘埃的数千年历史,斗转与星移……
他道:“你去过佛度寺,知道朝廷在一个大门派面前,根本插不进去手,一个门派,坐镇一地,就是当地的土皇帝,甚至能管理当地秩序,皇权在江湖,几乎没有威信。
“当初江州那位青天大老爷张旭,斩杀侠客,就被蒋毅抓了,江湖的事情要江湖处理,不能朝廷插手?笑话!朕乃天子,为何不能插手江湖?!”
“这江湖任何一个高手都能无惧皇家威严,至强者,岂不是还能反插手皇权?左右君王?
“江湖,早就需要秩序,所有的江湖门派、江湖高手,都应当归属于朝廷,尊崇朝廷制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天下同治!”
萧焕愣住,他好像明白萧遂要做什么,半晌才道:“你杀姜长安,因为他是天下第一?”
“对,朕杀他,不是因为他功高震主,也不是因为他替姜家讨赏,他是天下第一,又不能为朕所用,他就必须死!”萧遂冷静答复。
一个正义凛然的天下第一,他只听道义与公道,不臣服于皇权,一身正气,桀骜不驯,这样人,只会阻拦宣和帝大统天下的脚步。
所以,他必须死。
萧焕张了张嘴,声音艰难:“那勾结厢族呢?”
萧遂笑了,笑得自信:“厢族,从不是问题,安了大雁内部后,就是发兵厢族,统一之日。”
他从不曾将厢族看在眼里,甚至,已经视为他的领土,所谓勾结,在他看来,不过是权利的游戏,借助他们的力量安内后,再用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去灭厢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