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彦顿时抬起下巴,梗着脖子质问:“那姜长安杀柳家,难道不是残杀忠良吗?不义罪,如何能翻?!”
阿染闻言,冷笑,满脸嘲讽,将手上的包袱重重扔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他们家这些都没问题,就只有一个问题,他们家不姓柳,姓玉!”
第89章 翻案(三)
第89章
柳宽,原名玉宽。
柳娇娘,名玉娇娘。
玉这个性很独特,但也并非罕见,可是,能让姜阿染在这里特意提出,那便只会指向一家——厢族,玉家。
众人大惊。
张向彦拔高声音:“你胡说!”
阿染冷冷一笑,指着地上证据,“我究竟有没有胡说,你大可自己看。”
沐人九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眼神也从困惑,变成了恍然大悟,阿染带来三样东西:厢族玉家的族谱,玉钊牌位、玉宽牌位。
“此乃玉家族谱,可以看到玉宽此人名姓,上面并无详细记载,但位列同辈之中靠前位置,可见其在玉家地位。”阿染指着族谱上一个名字说道。
有官员下意识凑上前仔细看,上司冷冷睨他一眼。
那官员立刻缩回脖子,嘀咕一句:“还真有玉宽的名字,不过,也说明不了什么……”同字而已。
阿染又指向第二样东西:“这是玉宽的牌位,上面只记录着卒时年岁,但对得上柳宽年纪。”
至于她究竟是怎么深入玉家,又怎么拿走人家的族谱和牌位,便无需解释。
“同了一个字,又在同岁逝世,就能判定是同一个人?”张向彦呵斥,“滑天下之大稽!”
天下那么大,别说同岁死的,就算是同名同姓,也能数出不少,就这样判定是同一人,张向彦觉得姜家人真是想翻案都魔障了!
他哪怕苍老,却依旧笔挺挺站着,今日有他在这里,即便姜阿染和太子想颠倒黑白,也绝无可能。
他相信,这世道是有公道的,有给姜家的公道,就有给柳家的。
阿染闻言,无视他的质问,神情不变,只是抽走第三样东西——玉宽之父玉钊的牌位。
她将东西丢给张向彦,眼神无尽冰冷:“你和柳宽熟,那你来认一认,这上面的字迹,是谁的!”
最后三个字,陡然间拔高。
当初在玉家神庙时,阿染就回头看过牌位,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想来,当时便已经注意到玉钊的牌位字迹。
她在去厢族之前,看过柳宽的书信,熟悉他的字迹,但写在纸上的字和牌位上的字,终究有所不同,当时才没能认出。
况且,倘若没有一点指向,怎么会产生柳宽姓玉的怀疑?
张向彦下意识接住,他愤怒地低头一看,还没辩驳便已经愣住,呆愣在原地。
他这些年总惦记柳宽父女的冤情,时刻将他的书信拿出来看,对于柳宽的字迹,真是再熟悉不过。
他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眼神变了又变,不可置信。
“厢族玉家神庙供奉着牌位,而每一个死去之人的牌位,都是由其嫡系亲人所写,族谱上显示,玉钊的儿子,叫玉宽。”沐人九朝着皇帝回禀。
有小黄门下来,捧着族谱和玉宽牌位上去。
阿染盯着张向彦,一字一句:“张大人,这上面属于玉宽的字迹,是不是柳宽所写?”
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周围,安静到针落可闻,紧绷到窒息。
张向彦唇瓣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拿着牌位的手也在颤抖,本来苍老的面容瞬间更加憔悴。
“是……”他抖着声音说。
原本凝固到窒息的空气突然炸了,一片哗然。
柳宽……是玉宽?
厢族玉家记在族谱靠前位置的玉宽?
这可是惊天丑闻!
一个厢族出身的奸细,在他们大雁坐到了凉州布政使司这样的大官,还在两族交界处镇守一州?
而能记在族谱靠前位置,玉宽对厢族玉家是有大功,简直细思
极恐。
哗然声更大。
“咚!”
有人敲响鼓,哗然声渐渐消失,变得肃静,但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台上,尤带震惊,也等着确认。
阿染在肃静中看向其他人,冷笑:“柳宽当然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因为,那些都是大雁人,都与他没关系!”
所以,怎么会不铁面无私?
反正他对谁都没好感,所有的“好”,不过都是为了名声的伪装,为了牢牢把控凉州的手段。
“不——”
张向彦认知被冲击,脚下不稳,拼命摇头:“字迹可以伪造,他分明是个好官,他——”
萧和青打断他:“所有好官要做的事情,都不过是他维持自己形象的手段,而他最著名的三件事。”
他冷冷一笑,伸手接过白玉送来的匣子,将里面的调查结果一份份举起来给张向彦看。
“明昭十一年,凉州坝为何决堤?
“分明是为了抽走边凉大军,以便厢族攻打大雁,八月凉州坝决堤,不到七日,厢族发动攻城,是姜家人、姜家军,在抽调兵士治水的同时,抗住攻击,没让他们趁虚而入。”
“明昭十四年,凉州大旱,劫走赈灾粮的那批野匪,为什么劫了一次粮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他们是玉宽养着的厢族人!赈灾粮护卫队、路线、防守,还有谁比当地布政使司更了解?从姜家军口中扣走粮草,为的是护住那一年险些被溃败的厢族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