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泱泱上前一步,恭敬行礼,低声道:“余伯伯,您就告诉我们吧?我爹可是夸过您聪明,当年之事,您不可能没其他了解。”
余江捋了捋胡须,段元立如果像个气度非凡的文人,那他就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十分和煦,“你父亲夸我聪明?哈哈哈,他肯定骂我老狐狸吧!”
“这不也是说您聪明吗?他也是个老狐狸,从来只听他骂人蠢,狐狸已是极少听到的。”段泱泱继续笑道。
余江被哄得很高兴,不住点头:“哈哈,能得他一句狐狸,也算是看得起我。”
顿了顿,余江收起笑容,余光看了阿染一眼,缓缓道:“我倒是真知道些事情,看在段小姐的面子上,多说几句。”
段泱泱笑容越发明显。
她余光看向阿染,又淡淡收回,这种左右逢源、与人寒暄的贵女手腕,确实是山上长大的姜阿染所不具备,余江是看她的面子才肯开口,而这也是姜阿染做不到的。
她的眼神似乎是想让阿染自惭形秽。
萧和青冷漠地收回视线,他了解阿染,阿染从不歧视他人,更不会自卑。
果然,阿染浑不在意,只问:“余大人,你知道些什么?”
她在一旁坐下。
余江想了想,站起来去书房拿了些东西出来,交给萧和青:“殿下,你看看这个吧。”
萧和青低头看过去,眉头一皱。
随即,他递给阿染。
余江缓缓道:“我当年没掺和姜长安之事,虽说是三大主审,但何丞相权势滔天,当年兵部尚书段大人也极为霸道,我可不敢插手。这些是前吏部尚书张大人告老前留给我的,你们可以看看。”
他端起茶盏,淡定喝茶。
阿染眉头紧锁。
这些内容不是写姜长安的,却又与姜长安有极大关系。
——柳宽。
有吏部历年考核,柳宽都是“优”,身为凉州布政使司,在职勤勤恳恳,为百姓鞠躬尽瘁,无一桩恶行。
还有柳宽的调查内容,此人是当真清廉,从未有贪污、受贿等不良行径,也不欺上瞒下,尽心尽力治理凉州,甚至身先士卒,无一劣迹,也无一冤假错案。
可以说,这是一位极为难得的好官。
他在凉州许许多多年,一直备受百姓爱戴,姜长安灭门不久,就有百姓写联名书,要求还布政使司大人公道。
“当
时姜长安正在边关打仗,还没发生那场有争议的大战,朝廷将联名书压下来了,其他罪我不知道,但不义罪……柳宽死得很冤枉,没人知道姜长安为什么杀死柳宽全家。”
余江摇摇头:“柳宽绝对是好官,张大人很欣赏柳宽,一直痛恨姜长安,你们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去问问张大人。”
张大人只是告老,并没有死,当初他痛恨姜长安灭柳家满门的行为,在姜长安定罪上面是出了大力的。
话音落地,房间里面陷入沉默。
段泱泱垂下眼睑,声音轻轻:“姜长安果然不清白,如今有姜姑娘为她翻案,那柳家呢?柳姑娘可没侥幸活下来,谁又为他们翻案?”
阿染闭上眼睛。
旁边,萧和青的手轻轻覆盖住她冰冷的手背,无声安慰。
然而阿染倏地抽回手,睁开眼睛站起来,“多谢余大人,若还有其他,也请告知。”
“没有了。”余江摇摇头。
阿染:“那便告辞。”
说完,她背着刀,抬脚离开。
段泱泱扬声道:“姜阿染,你还要查吗?”
阿染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查,因为我不相信二叔会没有理由,灭人满门,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姜玉楼的证据没有送来,但她莫名相信那一句——那会是一个震惊天下的真相。
说完,人已消失。
萧和青立刻告辞,跟了上去。
段泱泱皱眉:“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邹茂顿时点头,认同:“可不是,姜长安罪有应得,姜阿染不过是负隅顽抗,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段泱泱深吸一口气,扭头对着余江行礼,“多谢余大人,我们告辞。”
今日是余江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肯拿出这些东西,殿下当知晓,她远比姜阿染那个莽撞的江湖人更适合当太子妃!
“慢走。”余江笑语盈盈。
等人走后,余江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眼神冷漠。
“大殿下,他们走了。”余江转身,对着后面开口。
萧焕缓缓从后面走出来,坐在了余江对面,拿起那些调查内容,轻叹口气。
余江皱眉:“你让我将这些拿出来,是为了那个姜阿染吧?”
萧焕放下纸张,不答。
余江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说道:“不该拿出这些,如果证明姜长安真的有罪,姜阿染或许就不会与段元立闹翻,太子与段元立,也就没了不可调节的矛盾!”
从他的角度,不该拿出这些。
虽说如今已证明段元立陷害姜长安其他罪,但要是姜长安真的罪有应得,那姜阿染也未必和段元立撕破脸、不死不休。
萧焕垂下眼眸:“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那么想知道,就让她知道吧。”
他总能想起阿染送他夜幽蓝时的表情,那是他此生最眷念的关怀。
余江眼神不赞同:“虽说她是姜氏女,可姜长安犯的罪,让姜家地位已不如初,早不是娶了她就能当太子的时候!大殿下,陛下不可能认可你,还是当与段元立结盟,想办法娶段氏女,太子喜欢姜氏女,就让他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