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眼神一冷,抬头看向余淑妃。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么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想让他去争、去讨好皇帝,可是,讨好有用吗?
萧焕站起来,淡淡道:“母妃若是不想见儿臣,儿臣这就离开。”
“哎——”
余淑妃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脾气,又问:“你刚刚去见你父皇,说了什么?”
萧焕摇头:“没说什么,有太子在面前,他也没空多与我说。”
闻言,余淑妃又是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那你就更该用心些,待会儿寿宴,记得穿上朝服,要是再这个样子……”
萧焕打断她:“母妃,我来是有一事想问。”
余淑妃一愣,疑惑道:“什么事?”她示意萧焕坐下,亲手倒上茶水点心,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萧焕摩挲着夜幽蓝剑穗,直言:“我想知道,十三年前,姜家案与余家有没有干系?”
余淑妃面色一变,冷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萧焕拈起一块点心,就着茶水吃,口中随意道,“太子要重提姜家案,我很好奇,当初作为三大主审之一,余家有没有掺和姜家案?”
余淑妃闻言,突然笑了:“想重提姜家案?不可能。”
“为什么?”萧焕手一顿,紧紧盯着余淑妃。
余淑妃却不答,只是回了句:“都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重要,你也莫要管。”
萧焕微垂眼眸。
不重要吗?
他现在却觉得很重要。
萧焕眼神认真:“母妃,告诉我,姜家的事情与我们余家有没有关系?”
他说“我们余家”,余淑妃一顿。
她很多年没见到儿子了,心里虽将他还当成孩子,可到底……长大了。
余淑妃轻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舅舅什么都肯不说,当初的事情牵扯很广,知道越少越好。我在后宫当中,不知前朝之事,但是,凭我对你舅舅的了解,他不会亲自插手这些事,他这个人最喜欢做壁上观,趁机捞好处。”
萧焕闻言,松了口气。
姜家案与余家没关系就好,否则,按照阿染那性子,怕是……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母妃为什么说不可能重提姜家案?”这话有什么依据?
“因为姜家没人了。”余淑妃理所当然。
萧焕手一顿,没人?
那可未必。
他没有解释,半晌才道:“太子要重提,大内也在插手,这必然有父皇的支持。”
“太子不行。”
余淑妃摇摇头:“段元立不会让他重提,当初的事情与何家有关,太子身上有何家人的血,他不能重提。”
萧焕眉头皱得更紧,不解:“真与何家有关?小道消息是说与何家有关,可是何皇后自杀、何相病逝,他们若真害姜家,何皇后何必自杀?父皇……父皇还那么爱她。”
顿了顿,他倾身过去,压低声音:“当初的事情,与父皇有关吗?”
萧和青与萧遂父子情深,自然相信父亲。
可他萧焕不是。
功高震主,怒杀忠臣,戏文中自来便有之,怎么可能不怀疑?
“噤声!”余淑妃呵斥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竟然也敢说?他是你父皇!”
萧焕撇撇嘴:“他也是皇帝,他那么爱何皇后,即便何皇后犯事,他会不保何皇后?对方又何必自杀。”
一个不想其他妃子先何皇后有孕的皇帝,一个害怕其他人动摇何皇后之子地位、以至于不再宠幸后妃的皇帝,会舍得看何皇后自杀?
余淑妃闻言,面色难看。
萧焕才察觉刚刚戳到余淑妃伤心事,不自在地安慰:“母妃,我不该提……”
余淑妃呼出一口气,自嘲一笑:“他就是爱何皇后,愿意保她,你也没说错,可是有些时候,他也保不了。”
“什么意思?”萧焕不解。
余淑妃看着他,声音幽幽:“你可知道姜长平此人?”
萧焕摇头。
他只知道姜长平是姜长安哥哥,姜氏女阿染的父亲,前一任镇北大将军,但对于此人性情,没什么了解。
余淑妃似笑非笑:“人人都知姜长安,而忽略了姜长平,这是教养太子的老师,太子如今聪慧
过人,便是姜长平自幼培养,姜长安能在京都放肆长大,也是因为姜长平,这样的人,你以为他将妻女留在京都,就没有一个保障?”
萧焕一惊,紧紧盯着余淑妃,等待接下来的话。
余淑妃幽幽道:“还有,你以为何皇后真是自杀?”
萧焕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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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寿大典,百官道贺。
皇帝萧遂坐上首,下方一左一右,乃是丞相段元立与太子萧和青,萧焕也身着朝服,坐在萧和青身侧一位。
今日皇帝圣寿,即便是权倾朝野的段元立也必须给面子,恭恭敬敬前来跪拜。
午宴百官,晚宴亲眷,歌舞升平,宴饮嬉戏。
萧遂一脸和善,高居上首,举起酒杯:“今日朕与诸位爱卿同乐。”
“多谢陛下厚爱。”段元立端起杯子。
百官应和。
萧遂笑容不变,段元立饮下酒水,拿起筷子边吃边看歌舞,笑得温和良善。
果然是丞相段元立,敢在皇宫随意吃喝,笃定没人能害得了他,身边带着的侍卫是顶级高手,还有百里不败不知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