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抬脚往外走,随口道:“做好了通知我,我来取。”
白老二还想说什么,在旁边吓得两股战战的学徒紧紧拉着他,一脸急色:“我的掌柜,别问太多,这可是刀客阿染啊!”
“我就是问问,她脾气其实挺好。”白老二揉了揉发软的腿,说道。
学徒咬牙:“她脾气再好也是天下第一刀,三个月就扬名、赫赫有名的刀客阿染!”
白老二感叹:“也不知道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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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萧和青在密室给众多牌位上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弯腰行礼,神情凝重:“后日,我将重提姜家案,为姜何两家,讨一个公道。”
他将香插入香炉。
抬头时,又看到“阿染”二字,他眉眼放柔,声音轻轻:“诸位长辈在天有灵,保佑另一个叫阿染的姑娘,平平安安,百岁无忧。”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走出密室,走回书房。
然而只是抬头,萧和青立刻面色一变:“孤的花呢?!”
白玉抱着琉璃花瓶进来,顿时也变了脸:“我明明放在桌上的!来人啊!”
门外的侍女匆匆进来,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奴、奴看是不起眼的野花,就丢了……”
“去找!”萧和青死死盯着她,“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那侍女脸一白,跌跌撞撞跑出去,着急去找。
萧和青面色难看。
白玉抱着花瓶,不敢往前,也不敢出去,花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求助地看向黑玉。
黑玉难得认真想了想,突然开口:“殿下,您不太高兴是因为纠结吧?”
萧和青垂眸。
白玉拉了拉他,黑玉却还在继续:“因为放不下阿染姑娘,却又不想她跟着冒险,所以狠心推开她,推开后自己又难受。”
“别说了!”白玉呵斥。
“我要说。”黑玉站在原地,眼神满是不解,却还是执着开口,“可是,殿下你也没有问过阿染姑娘呀,她如果愿意与你一道冒险,生与死都一起,你推开她,不是让她难过吗?”
萧和青一震。
白玉轻叹口气,也不再阻止。
黑玉眼神认真:“殿下一次次推开,阿染姑娘都掺和了进来,她喜欢您,您也喜欢她,我不懂爱情,但我觉得这就是。
“您应当问问阿染姑娘的意思,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她有能力也有勇气与您一起,您这般推开她,就是伤害她,也是……伤害自己。”
萧和青垂着头,许久许久之后,声音沙哑:“白玉,是这样吗?”
白玉想了想,实话实说:“我觉得是,殿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甚至九死一生,但阿染姑娘……好像从来没怕过,她那么爱你,若是您真撇开她出了事,她该多难过?”
萧和青倏地抬头,眉眼间已全是明悟。
他转身,华服拖在地上,失了一贯气度与仪态,匆匆越过书房门,又穿过小花园,直奔别院大门。
小丫鬟捧着捡回来的野花,茫然:“殿下……这花……”
白玉抱着花瓶又出来,摆摆手:“给我吧,殿下去找这花的主人了,不需要用这花来想念。”
不过,毕竟是阿染送的,还是给殿下好好装起来。
京都某巷的小院。
自从萧老板给了不少钱后,阿染就在京都租了个小院住着,她活不长,钱存着没用,有钱就花,所以院子还挺大。
天已经黑了,却有人扣响院门。
“谁呀?”姜十一喊道。
门口敲门声不断。
阿染喝着酒,抬了抬脑袋。
姜十一:“去开门。”
阿染:“你怎么不去?”
姜十一拿着锅铲转身,咬牙切齿:“我怎么去?我在给你做饭,腾不出手!!”
真是的,她堂堂姜玉楼第十一名的高手,如今成了个老妈子,只怪这刀客阿染过得太潦草,以天为被,吃一段算一顿……
阿染摸了摸鼻子,过去开门,随即一愣。
门口,萧和青额头冒着汗珠,模样有些狼狈,彷佛是刚刚激烈跑动过,哪怕头发有些凌乱,微微泛红的脸颊依旧好看。
“萧老板?”阿染茫然。
萧和青朝她露出笑容,那张谪仙人一般的脸笑得阿染脑袋晕乎乎,她张了张嘴:“你不是让我别找你吗?”
一开口,就有两分抱怨。
萧和青笑容越发灿烂,却又很快收起,严肃问她:“我欲在圣寿提出重启姜家案,算是与段元立正式开战,不死不休。其他一切段元立都能容忍,姜家案却是要他的命,他必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我,危险重重。”
阿染皱眉。
他们也选圣寿?
她又问:“然后呢?”
萧和青看着她,手指紧紧捏着华服,竟有些紧张:“阿染,届时处境会比现在更危险,我希望你远离京都,远离我。”
他在忐忑与不安,既想她答应,都不想她答应。
阿染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走,我不怕危险。”
她的身份一出,她才是危险本身,对段元立而言,比起有人要查姜家案,真正的姜家人才更可怕……
天已黑了,天际的红霞染上墨色。
然而萧和青却笑了,像是瞬间翠竹摇曳,六月的竹子比起小冰竹,又是另一番色彩,更加浓烈,更加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