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是娘家给出嫁女的底气。
大渊朝虽不兴丰厚陪嫁,但嫁妆多少,代表着女方对这门婚事、对出嫁女儿的重视。
明婳的嫁妆礼单,裴琏之前也看过,若非身份品级限制,那嫁妆简直要比皇帝嫁女还要丰厚。
早就听闻肃王夫妇爱女更甚爱子,这嫁妆礼单,足见此言不虚。
裴琏按照她所说的,蘸了那酱汁,送入嘴里。
明婳双眼期待:“怎么样?”
裴琏点头:“的确不错。”
“是吧!”明婳弯眸:“只要是吃过罗厨娘做的炙鹿肉,就没有不夸的!”
她也拿起牙箸夹了块,却还不忘劝道:“你忙了一天实在辛苦,多吃些。”
裴琏看着这满桌的鹿肉,说实话,有些无从下手。
父皇安得什么心,他不是不知。
但昨夜初试云雨,已有些孟浪,若再放纵,于身心皆无益。
他停箸片刻,伸向盘中的佐菜。
明婳这边吃肉吃得津津有味,见太子只吃菜不吃肉,还当他是客气,忙体贴地给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肉:“殿下,你别客气,虽说这些是我小厨房做的,但鹿肉是父皇赏赐的呢。”
“母后今日也送了我特别多好东西,我都喜欢极了。”
她说着,又给他舀了一碗鹿肉黄芪汤,一脸真挚道:“我知道我或许有些规矩还不太周全,但我会努力和教习嬷嬷学,一定会做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你的!”
突如其来的表决心,叫裴琏执箸的手微顿。
抬眼看去,少女莹白脸庞在烛火里,暖玉般皎洁。
明明只是一夜,眉眼间的神情却有了些细微不同。
青涩之中,添了些女人的妩媚。
世人皆言,女子贞烈柔情,跟了哪个男人,便死心塌地。
昨夜敦伦时,她还一脸认真问他,做了夫妻后,会更喜欢她么。
喜欢么。
若他是寻常郎君,或可应了她。
可她怎能傻到向未来的帝王祈求喜欢?
“食不言寝不语。”
裴琏说着,视线落向手边那满满一大碗鹿肉汤:“你不必给孤夹菜,自己吃便是。”
“我刚才已经吃很多了,倒是殿下你都没怎么吃肉。”
明婳疑惑:“难道殿下不喜欢吃鹿肉吗?”
裴琏默了两息,掀眸看她:“你今日身子如何?”
明婳怔了下,待反应过来,双颊立刻染上绯霞:“还…还好。”
这个人怎么回事!
旁边还有这么多宫人在呢,他如何能一本正经问起这个来。
裴琏看着她那张粉光若腻的绯红小脸,不觉想起昨夜床帷间,她不堪受力的娇媚姿态。
喉头稍滚,他转过脸,端起一旁的茶杯。
一杯茶水饮尽,胸间那股燥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明婳见他突然又不说话了,不解:“殿下,怎么了?”
“没事。”裴琏放下牙箸:“孤用好了。”
“啊?才吃这么点就吃饱了?”
明婳惊讶道:“好歹把这碗汤喝了,都舀出来了,不好浪费呢。”
她认真的语气,让裴琏想到上次回门时,她为了不浪费生生吃下两块羊肉酥饼。
听说她那夜积食,晚膳都没吃。
沉吟片刻,他到底还是端起那碗鹿肉黄芪汤。
明婳眼看着他用完一碗汤,眉开眼笑:“是了,你每日那么辛苦,就得多吃多喝,不然哪有力气处理那么多公务呢。”
裴琏:“……”
淡淡乜了她一眼,他起身:“孤回书阁,你慢用。”
明婳还想再说,他已然转身离去。
“好吧。”她喃喃,心底虽有些小失落,但想到他是忙正事,自己也不便打扰。
往好处想,起码他陪她一起用饭了呢。
自我安慰一番,她很快重振精神,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待吃饱喝足,明婳摸着鼓鼓的肚皮,满脸幸福地打了个嗝。
“主子,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
采月捧上漱口的香茶,轻声问:“咱们是现下告辞,还是再坐会儿?”
明婳闻言,也有些纠结:“他这么忙,今晚估计不会去瑶光殿了,可是……”
要分开住吗?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并非所有夫妻都是夜夜同住的,但从小看着父母亲同吃同住,如胶似漆,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才是真正夫妻该有的样子。
“采月,你说……若我想留下来,太子哥哥会同意吗?”明婳有些拿不准。
采月就更没把握了:“这奴婢也不知,但殿下不是在忙公务么,估摸着会忙到很晚?”
明婳闻言,本就没底的心霎时更泄气了。
咬了咬唇瓣,她深吸一口气:“我去问问吧。”
反正问问也不会掉块肉。
哪知满怀忐忑回到书阁,裴琏却不在里面。
问过宫人才知,他回来没一会儿,就去了后殿的竹林。
明婳边提着裙摆往竹林走,边闷闷嘟哝:“他早说要出门消食,就叫我一起嘛。”
她正好吃撑了,也想散散步呢。
行至小竹林,月色泠泠,盛夏夜风虽褪去几分白日燥热,仍觉温凉。
也不知是走得热了,还是什么缘故,待明婳从书阁走到竹林,只觉浑身莫名燥热。
她抬手扇风,手指也不禁松了松领口,好叫热意发散。
“采月,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没呢。”采月道:“这竹林的风还挺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