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突厥的国师遇刺, 我军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 连连大捷。」
这战报里的消息, 惊得肃王妃都坐不住, 当即命人将那通信兵从驿站里带到府中。
那通信兵日夜不眠的跑了三日, 头晕眼花的,乍一看到上座的肃王妃和明婳, 还当是上了天堂见到了王母娘娘与瑶池仙女。
待喝了一碗人参汤吊住精神,方才将战场的情况仔细道来。
原是太子十日前主动暴露了身份,以身作饵,方才给了谢明霁机会,带兵夜袭,救出肃王。
只是在撤离途中,谢明霁被敌军暗算,中了暗箭。
“世子爷而今是个什么情况,卑职也不清楚。他是夜里被人抬回来的,进了帐子后,除了王爷、太子殿下与军医,连崔将军都不许入内探望。只是军中都说,世子爷伤得严重,至今昏迷不醒……”
通信兵小心翼翼觑着肃王妃的表情,又飞快低下头,憋出一句:“王妃您莫要担心,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哪怕前几日便知道谢明霁受伤,现下听到更详细的情况,肃王妃依旧心痛难忍,以帕抹泪,哽噎难言。
明婳握住自家阿娘的手,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通信兵:“你继续说。”
“是。”通信兵垂首,“王爷与世子爷接连负伤,再加之那个东突厥的国师行事诡谲,手段极其狠辣,还摆出好些闻所闻问、见所未见的阵法,邪门得很,军中士气一时颓靡,人心涣散……”
饶是明婳不懂行军打仗,却也知晓一军士气的重要。
“太子殿下便是在这时站出来,身先士卒,上阵杀敌。大家伙儿看到太子殿下都在前头拼杀,一个个也都铆足了劲儿,毕竟太子身份那般贵重,都不顾生死与那些突厥狗拼杀,我们还能当软脚虾不成?是以七日前与东突厥的交锋,士气大振,我军大捷。”
“却也不知是太子殿下有龙气护体,还是那斛律邪多行不义惹怒上天,五日前那个斛律邪遭遇刺杀,听说伤得特别重,一直到卑职回来报信,都没见他再露面……若是他能就此死了,那真是大快人心了!”
说到这里,通信兵的脸上也难掩痛快的笑意,斗志昂扬道:“将士们都说因着太子殿下是天命在身,老天都庇佑咱们大渊呢!现下那些突厥人一看到打头的是个戴银色面具的,腿都要吓软了,听说他们还给太子殿下取了个诨号,叫做银面罗刹,威风得很!”
明婳闻言,既惊又奇:“他上阵杀敌时,还戴着面具?”
“对。”通信兵点头:“他们都说因着太子殿下容貌太过俊美,怕上了沙场不够气势,这才戴着面具上场。”
明婳却是皱起眉,问:“他们都说,他们是谁?”
通信兵似是被问住,噎了下,才悻悻道:“军中将士们都是这样说的。先前殿下未曾亮明身份时,大家伙儿也都见过他,都觉得他生得很俊呢。”
虽说裴琏的确生得俊美无俦,但明婳仍觉得不大对劲——
因着裴琏的容貌并非那种阴柔似女的美,他眉眼深邃、骨相分明,十分周正英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他先前戴着面具假装情郎的缘故,在明婳看来,戴上面具的裴琏更为温柔可亲。
没想到到了战场上,却反过来了?
“婳婳?”
耳畔传来母亲温和的唤声,明婳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她发呆许久,那通信兵都已退下了。
“阿娘,我在。”
明婳稍定心神,看着肃王妃泪意朦胧的眼,心下一软,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您别自己吓自己,哥哥那么年轻,又生得那样健壮,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您方才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国师也受了重伤,我军士气大振,连连大捷!既有殿下领兵,天命加持,没准再过不久,大军便能凯旋了!”
听到这话,肃王妃心底也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再看女儿这些时日忙里忙外日渐消瘦的小脸,肃王妃强压下眼泪,颔首道:“是,有殿下压阵,定能凯旋!”
明婳又陪着肃王妃好一阵,亲自伺候肃王妃喝完安神汤药睡下后,方才掩门退下。
即将步入五月盛夏,日头渐毒,院中的树木也都枝繁叶茂,浓绿明艳,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蝉鸣。
却也不知是天气太燥,还是这蝉鸣太吵,明婳一颗心也乱了起来。
在肃王妃面前,她还能故作镇定,笑着安慰阿娘不会有事。
可独自一人时,她自己也慌得很。
既担心兄长的伤势,又担心从幕后转到前线的裴琏——
他能应付得来吗?
万一也受伤了怎么办?
她又想起数日前的那个可怖的梦,那回她还能自我宽慰,裴琏不上战场,不会有事。
可现下,裴琏上战场了,那个梦……
那个梦会不会成真?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明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无尽的恐慌如冰凉的潮水浸没过胸腔。
不会的,他可是龙子凤孙,有苍天保佑的。
明婳心下默念,却是越想越慌,最后干脆提着裙摆,直奔后院小佛堂,烧香祈福。
也不知是明婳的诚心打动了佛祖,还是裴琏于军事上也是天赋异禀,五月初,大渊军在太子的带领下,直捣东突厥王庭。
东突厥国师斛律邪下落不明,汗王莫铎往西边逃跑途中,被太子抓住,枭首示众,脑袋还被挂在高高的旗杆上,绕城三圈,以示大渊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