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再说吧。
若是两个月后小夫妻相处得仍不愉快,到时候再想个可靠的法子带妹妹回北庭。
“我们婳婳这么好,定能叫太子倾心的。”
稍作斟酌,明娓决定还是将自家哥哥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明婳。
“你可还记得我们先前遇上的那位许三娘子?”
“记得啊。”
明婳一怔,有些疑惑:“姐姐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明娓抿抿唇,声音也压低了些:“若消息无误,她应当是心仪太子的。”
明婳惊愕:“哈?”
没有吃醋,没有不悦,更多是吃惊与好奇,“姐姐哪听来的?”
明娓见她这反应,便也知自家这傻妹妹也没开情窍。然不管开没开窍,这些事也得在心里有个数。
于是她便将谢明霁打听来的事说了。
那位三娘子许兰君,五年前被选为公主伴读后,便搬入宫中与公主同吃同住,与太子碰面的机会自也多了起来。
但两人之间一直客气守礼,并无逾矩。
若非许兰君在一次长辈们的闲谈中毅然拒绝了太后保媒拉纤的好意,众人甚至都不知这位内敛文静的许三娘子已经心有所属。
“反正那回之后,太后就让镇北侯夫人将她领出了宫,说是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好为着陪公主而耽误了终身。后来还是她和刑部尚书家的长子定了亲,长乐公主又哭闹着要她陪,这才重新将她召回。”
明娓道:“不过她与梁家的婚事就订在明年开春,也陪不了多久了。”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明婳怔怔回神:“不过姐姐怎么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太子?”
“据说陛下给太子赐婚那日,她踏空台阶,崴了脚,公主身边的侍婢瞧得一清二楚,渐渐就传出些流言碎语了。”
明娓摸了摸下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她是否心仪太子,你自个儿琢磨。但我建议日后还是少接触,能避开就避开吧。”
明婳闻言,心道可惜。
上回见到那位许三娘子,她觉得对方端庄温婉,斯文可亲,还想与她交个朋友呢。
毕竟若无意外,自己就要留在长安一辈子了,总得交些新的朋友。
许三娘子是她来长安见到的第一个高门贵女,也算是缘分。
不过,许三娘子容貌淑丽,颇有才名,又是许太后的侄孙女,为何太后不成人之美,撮合她和太子呢?
放着近在咫尺又和太子熟识的侄孙女不选,偏从迢迢千里的北庭选了自己来做这个太子妃……
舍近求远,实在是令人费解。
直到傍晚回宫的马车上,明婳仍在琢磨这件事儿。
她想不通。
眼睛便偷偷瞟向对座的年轻太子。
因着陪她回门,裴琏今日装扮也颇为庄重。
头戴金冠,一袭薄青色的云纹锦袍,羊脂白玉的黑色革带勒出一截劲瘦腰线。
视线触及他的腰侧,明婳不由自主想起昨夜所见,耳根立刻烧起来,忙不迭避开眼,哪知对方正好掀眸看来。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车内仿佛也静了一静。
裴琏先开了口:“你很热?”
明婳磕磕巴巴:“没、没有很热……”
裴琏:“那脸为何这么红?”
“啊?有吗?那应该是热的吧。”
人心虚时总会假装很忙,明婳也不例外。
一边抬手假装扇风,一边眼神乱瞟:“奇怪,明明太阳都落山了,突然又热起来……”
裴琏淡淡看她一眼,并未多问,只道:“心静自然凉。”
明婳:“……”
他这是嫌她吵么?
她尴尬地放下扇风的手,再看眼前坐姿雅正,好似自带凛冽寒意的男人,思绪又飘回了方才那个疑惑——
太子喜静,那位许三娘子瞧着也是个安静温婉的性子,他们岂不是正好相配?
所以,为什么没选许三娘子为太子妃呢?
许是她停留的目光太久,久到想忽视都不行。
裴琏掀起眼帘:“有事?”
明婳晃过神:“没、没有。”
裴琏:“那为何皱眉?”还那样盯着他。
明婳本想装傻,但对上男人那双凌厉的漆黑狭眸,霎时有种被看穿了的无力。
她唇瓣翕动两下,“我……”
该怎么问呢。
是问,殿下你为何不选许三娘子为太子妃?
还是问,殿下你可知许三娘子或许心仪你?
前者好像她在吃味,后者有碍许三娘子的清誉,好似怎么问都不合适。
眼见她雪白小脸拧成一团,裴琏皱眉:“有事直说,别吞吞吐吐。”
“好吧。”明婳抬起脸:“殿下,我想吃西市的孙记羊肉酥饼了。”
裴琏一怔:“羊肉酥饼?”
明婳点头:“对,孙记的,前几日我和我哥哥姐姐逛西市吃过一回,滋味可美了。”
裴琏:“………”
她方才凝眉思索,竟是为了吃食。
果真……不能对她有什么指望。
“下次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顺道买一份尝尝吧。”
明婳想了想,往他那边挪了些,又轻轻扯住他的袍袖:“太子哥哥,我带了钱,我请你吃呀。”
裴琏扫过那只扯住袖角的雪白小手,再看她那双眼巴巴望来的清润乌眸,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袭上胸膛。
妹妹裴瑶有所求时,也会与他撒娇。
同样是撒娇……
来自妻子的撒娇,与妹妹的撒娇,截然不同。
这种感觉很古怪,前所未有,说不上反感,却实实在在叫他绷紧了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