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的人有一个,就肯定不止这一个。
夜海七号的车身虽然是全金属的, 但是座椅上的椅套全是织物, 万一引燃了,就是大麻烦。
裴染立刻往回走。
果然, 三号车厢里,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女人正在慌慌张张地从着火的公文包里往外掏东西。
起火的是文件,看起来像是合同,一沓又一沓,火苗越烧越旺,腾起半尺高。
除了文件,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的小方盒子,看起来就像手环上的小黑块,只不过大了一号,应该也是能够投射虚拟屏幕的东西,估计内部有的部件上有文字,此时正在往外窜着火苗。
裴染几大步冲过去,夺过她手里公文包,打开车窗,直接把着火的公文包,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到车窗外。
那包东西在外面的路基上翻滚着,被冷风一吹,呼地烧成一大团火。
中年女人直愣愣地望着外面的火团,缓不过神。
都这种时候了,仍然有看不开的身外之物,恋恋不舍。
再往前是二号车厢,还没进去就听见大喊大叫:
“着火啦!!”
“着火啦!!救命啊!!”
是糯米团,它正站在它主人的肩膀上,惊慌失措,不停地扑扇着翅膀。
满车厢都是浓烟,是座椅着起来了,盛明希和唐刀他们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扑打火焰,七手八脚地把着火的椅套扯下来,裴染过去帮他们打开窗,把椅套顺着车窗扔出去了。
塑胶椅面还在往上窜着火苗,好几个人跳上去一阵狂跺。
火终于彻底熄了。大家累得瘫倒在座位上。
金河俊还躺在不远处的座椅上。
他吃过了药,还是在疼,人疼得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脑袋,脸色惨白,死命地咬着嘴唇,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叫出声。
裴染也没有别的办法帮他止痛,继续往前走。
一号车厢倒是没有着火,江工不在原位,应该是去前面了,裴染推开驾驶室的门。
驾驶室里也没人,车门大敞着,艾夏站在车头前。
她和江工两个人都在下面,江工又钻到车头底下去了。
裴染撂下背包,只拎着金属球,也下了车。
艾夏一脸的忧心忡忡,看见裴染下来了,又在狂点自己的手指头。
裴染看了这么多次,已经基本弄明白了她的手势系统。
两只手的每个关节应该都是对应一个字母,点不同的关节,用字母拼出字的读音,进而组成一句话。这符号系统比电码简单易学,就是得记住对应字母的关节位置。
幸好裴染随身带着超强的助手。
裴染:“W,我估计她两只手手指的每一节都对应一个字母,一般来说,应该是拇指或者尾指上的某一节是字母A,按顺序之字形或者弓字形排列下去,可是我不知道排列规律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能帮我找出来么?”
W回答:“当然没问题。”
他只需要遍历每种可能的排列方式,看看按哪种方式解码后,艾夏的那句话
是有意义的就行了。
不到一秒钟,W就出声:“她的右手尾指上面第一节 是A,每根手指的字母排列顺序都是自上而下,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外婆刚才修车时已经尽量去掉了零部件上的文字,可还是有漏网之鱼。”
估计这车还要修一段时间。
天已经黑了,列车停在一马平川的旷野里,周围倒是没有融合体,也没有任何建筑。
风很凉,空气清新,刚刚停站时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没有一个乘客敢再下车,全都留在车上,最多只是拉开车窗透气。
夜海七号像只暂时休息的动物,蛰伏在轨道上。
艾夏点亮手环屏幕,挪过去,给外婆照明。
有人把灯打开了,一节节车厢透出灯光,列车是黑暗的原野中唯一亮着的东西。一辆停着的,亮着的列车,并不安全,希望能快点修好。
把艾夏和江工单独留在外面,裴染不太放心,倚着车头跟W聊天。
她问:“你扫描了一遍乘客,发现谁可疑没有?”
W回答:“还真的有。”
裴染:“哦?”
W说:“现在车上一共有四十七个人,刚刚死了一个,还剩四十六个人。我尽可能汇总了这些乘客在联邦各种资料库中的所有信息,包括他们的姓名生日学历职业履历,只发现其中一个人的个人经历,和催眠有关。”
他说:“就是那个带着鹦鹉的女生。”
这倒是出乎裴染的意料。
“那个女生名叫印娜亚.甘古利,现年二十二岁,自从十六岁中学辍学之后,一直在夜海市一家咖啡店做服务生,个人经历看上去和催眠毫无关系,但是我在安全部收集的一份资料中,发现了她的名字——她最近这两年,几乎每周都会去一家无执照的催眠研习班,非法和一小群人学习催眠。”
裴染:贵邦非法的事真多。
这么容易就找出会催眠的人,裴染有点不信。
“这要是一本小说,”裴染说,“这个学过催眠的印娜亚,一定是个故意转移读者注意力的烟雾弹,真正的凶手要到最后一章才能揭晓,肯定不是她,而是个最出乎意料的人。”
W:“最出乎意料的人?”
“嗯,”裴染说,“最出乎意料的人,比如会电码的唐刀,豪门出身的盛明希,比如写象形文字的老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