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抢眼的是绿光,细微的星星点点,像大群的萤火虫浮在路面上方,轻轻荡漾。
人片机群遭受攻击,马上发起了冲锋。
一片片人皮瞪着眼睛,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完全无惧W的枪口,对准门缝俯冲下来。
W用火力抵挡着,一直等到它们快推进到门前了,才停火后退,裴染马上指挥大家一起把服务台向前推,把门关好。
人片机们在门上乱撞一通,发现没有撞开的希望,像只有七秒记忆的鱼一样,很快就返回空中,重新编队,执着地继续表演它们的海豚飞跃。
只不过这条海豚没了尾巴,肚子上也少了一大块。
等它们退走,返回原位,裴染马上让大家打开门,W重新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就这样,一波又一波,反反复复,W中间换了两次能量块,天上的人片机越来越少,连海豚的形状都渐渐看不出来了,剩下的人片机还保持在原位,认真地继续跃出海面。
最后一次开门,W一鼓作气,把冲过来的最后一架人片机打掉,对裴染说:“加上你刚刚炸掉的,一共三千零二十八架,至少我们刚才看到的,都已经打掉了。”
球超好用。
唐刀火速敲桌子:所以我们可以走了?
裴染点头。
夜长梦多,得趁着现在的空档,尽快离开这里出城。
大家一起用力搬开服务台,把门打开,回到满目狼藉的街道上。
艾夏指着北边,像在问:“我们走?”
裴染点头。大家都怕了,一群人沿着街道,向着北边一路小跑。
裴染落后几步,默不作声地跑了一圈,把街道上浮动着米粒大小的光点全部收了起来。
光点太多太密,在内脏里乱窜,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好在有绿光一号疯狂地嗑着瓜子,就连二号和尤连卡的三号绿光,都趁着一号不注意,偷偷嗑了几口。
城市的天空中一片安静,暂时还没有新的人片机冒出来。
叶尔察市不大,这里又邻近北边市郊,前面很快就开始变得荒凉了,离开城市再往前,放眼望去,只剩大片红褐色的土地。
这里的地貌很特殊,布满一条又一条的裂谷,好像大地扯开了一条条的缝,缝又被土重新填满,变成了一道道起伏的深沟。
和白港市郊一样,在这个悬浮车的时代,地上根本就没有路,得在起伏的沟壑间自己找路。
离开城市,大家都放松了一点,队伍的移动速度也慢了下来。还得走好几个小时,靠跑是不行的。
绿光一号没有睡,还在磕瓜子。
裴染趁这个机会,把瓜子磕到一半的一号抓到脑海里。
它心不甘情不愿地停在脑内视野中,仿佛在问:干嘛?
裴染调动它,开始写字。
J。T。N。3。
写完四个字,它又停下来了,丝毫没有向右边跳跃一下的意思。
吃了那么多小光点,第五个字仍然没能写出来。
裴染发现,好像越到后面,升级需要的绿光越多。
前些天简略地写过“药”字,还写过“药物”,拿到的都是一小片药盒的碎片,这次过了这么久,绿光也一路不停地升级,其实很可以试试“抗排异药”,说不准生成的药盒碎片又会更大了一点。
但是前面情况不明,还不是试这个的时候,还是趁着绿光能用,把它留着应付路上的突发情况比较好。
她放绿光一号回去继续嗑它的瓜子。
这二十公里的路看似不长,但是很不好走。
旷野上的冷风扬起红色的沙尘,刮过一层层起伏的沟壑,叫得呜呜咽咽。
想跨过沟壑往前,就得一直爬上爬下,像翻山越岭一样,对队伍里的小孩和老人都是种考验。队伍的移动速
度不快,时不时就需要停下休息,让落后的人跟上来,把人凑齐。
W对裴染说:“你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
“没关系,我背着你,”裴染说,“你很轻。”
金属球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非常轻,未必比裴染的大背包里一个大一点的罐头重多少。
一行人艰难地往前跋涉。
走走停停,天空中那轮黯淡的橘红色太阳缓缓升到头顶,又落下去,时间渐渐到了下午,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再停下来时,W在裴染耳边出声:“再往前就是黑井南边的入口,入口在一条非常大的裂谷里,你看到就知道了,不会找错的。”
“入口是隐藏的,”他说,“旁边有一块显眼的白色石头。”
裴染:“得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万一有人掉队了,也能自己找到地方。”
可是交流太费劲了。
和艾夏、唐刀,至少还有沟通方式,就是每句话都很耗时,对其他人,几乎没法有效沟通。
W说:“还是我画吧。”
他很快就把画发过来了,这次他没有纠结于任何技巧,纯纯地做了一张照片,是一大片沟壑的全景,其中用红色标出了黑井入口的位置。
第二张是入口附近的近景,沟壑里,半埋着一大块白色的石头,在红土地上很醒目。
W跟着裴染一起看了一眼:“你说过,技巧是为表达服务的,我觉得这种情况,照片的表达效果更好。”
他说得没错。裴染马上把他的“照片”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