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太极二三事(小玉儿)一+番外(45)
可若是就此松口,顾忌同样不少,她心里到底还是记着自己对多铎做出的承诺,那个像傻子一样一心维护她的人,她真的不想对不住他。
另外,大汗的后宫永远是她顾忌的一点,与多尔衮做夫妻的这段日子,她深切地尝到了府中只有一个女主人的日子,与其他贝勒府相比,是何等洒脱恣意,即便两人只是表面夫妻,这种没有其他女子给她添堵的舒适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而宫里还有大妃在,真的进去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颜面去见十分厚待她的大妃!
多尔衮那边她倒是不担心,能与大玉儿双宿双栖,他的容忍度将会变得极高。
七八月里,沈阳阴雨连绵,闷热异常,便是穿着单薄,也觉得心烦意乱地难受,更何况是苏拉玉儿这样,心里压着事儿的人。
南征大军,如今正继续在山海关附近攻城略地,努力在已经攻下的城池中站稳脚跟,她收到过一次多尔衮的家书,里面只得寥寥数语,大意是他与多铎一切安好,勿念。
宫里前几日传出了好消息,说是侧福晋叶赫那拉氏日前顺利诞下一子,按序齿排行第五,大汗为他起名为硕塞。
这个叶赫那拉氏与济尔哈朗福晋是堂姐妹,出身于先孟古福晋母族叶赫部,嫁给皇太极之前,便曾嫁过一次,那人是乌拉部首领布占泰之弟,后来先汗灭了叶赫部与乌拉部,叶赫那拉氏才跟的皇太极。
算上这个刚刚出生的硕塞,皇太极目前活下来的儿子只有三个,老大豪格、老三叶布舒、老五硕塞,二子洛格和三子洛博会在幼年时,便不慎夭折,与先汗十几个儿子相比,皇太极在子嗣这一块上,确实是个缺憾。
如今硕塞出生,宫里宫外着实欢腾了一些日子,可随后,宫里却传出消息,说皇太极旧疾复发,连着好些日子缠绵病榻,连日常的朝会都停了。
等到鳌拜再次来贝勒府时,苏拉玉儿便借机询问了皇太极的病症,鳌拜只说,是因为去年的箭伤虽然痊愈,如今阴雨连绵,难免添了些伤痛。
闻言,苏拉玉儿心中更添矛盾,因为大汗这箭伤,到底是为了她才受的!
鳌拜本已离开,然而没过多久,竟一反常态地折返回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福晋,您若是方便,去宫里看看大汗吧。大汗他,真的很想见您!”
见苏拉玉儿不答,他继续道:“如今便是被大汗怪罪,我也必须说了。您可还记得大汗曾送过您一副马蹄铁?知道您喜欢骑马,他白日里没有空闲,便用夜里的时间,在作坊里学了许久,才亲自为您打造了那一副马蹄铁!还有您在他寿辰那日呈上的点心,他是真的自个儿一个人将它们全部吃完了,那段日子,大汗每日只食一顿肉食,其余时间全部以您亲手所做的点心果腹,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他却开心得很!”说完,抱拳告辞,这一次,再未折返回来。
听完这些,苏拉玉儿心中几乎掀起惊涛骇浪,她记得那副马蹄铁是大汗亲手交给她的,她当时还疑惑,这东西为何不与其他赏赐一道赐下来,后来鬼使神差地用过一次,只是那次正好被大汗撞个正着,把她弄得心绪纷乱,回府之后,就把它收起来了,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再去骑马,也就没有再用过,她哪里知道,这竟是大汗亲手所制!
还有那寿桃点心,足足几千个呢,她手艺不佳,呈上去这些,虽然已经是做出来的成品中,口感最好的那批,可事实上,味道真的说不上好,只是寿宴那夜,在梅林的亭中戏言过一句,让他不准浪费,他竟真的一个人将它们全部吃完了!
她往日只看到大汗手段霸道强势,一再逼迫她做出选择,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在背后,竟还偷偷做了那些事情,而且一点都没有与她说过,若非今日鳌拜开了这个口,她还完全被蒙在鼓里,甚至,在心里不断地埋怨他。
苏拉玉儿突然觉得,在这府里呆着闷得很,再这样下去,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汗,皇太极,大汗,皇太极……
她突然高声吩咐下人备好马车,连家常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坐上马车便往宫里赶去,入了宫,又是直奔崇政殿,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然而急匆匆进了崇政殿暖阁,却发现暖阁中不只是大汗一个人在,大妃正坐在大汗的床榻边,手里还抱着一个裹在锦缎襁褓中的婴儿,看样子,应该是出生没多久的五阿哥硕塞。
看着这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苏拉玉儿只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虽然是闷热的夏季,身上却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冰寒!
她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她不应该这么冲动,没想清楚就直接入了宫。
可是如今已经来了,也只得尽了礼数再走。
苏拉玉儿在皇太极和哲哲的注视下,缓缓来到床榻旁边,福身行礼,无比镇定地说道:“见过大汗、大妃,听闻大汗身体抱恙,苏拉玉儿特来请安探视,大汗和大妃既然有事商谈,苏拉玉儿这便告退了!”
这一番话说完,转身就想走人,然而两个声音将她唤住,她听得清清楚楚,大汗说的是“苏拉玉儿,别走”,声音中带着急促,而大妃说的则是“且慢”,语调平稳冷静。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僵直着背脊转过身来,默默低着头,就这么站在暖阁中央,一句话也不说。
只听哲哲语气平稳地说道:“苏拉玉儿许久不见了,如今既然入了宫,何必急着走。”话语中虽然听不出异样,可早已没了往日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