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888)
可就在阅兵式这晚篝火晚宴上还很高兴的皇帝,翌日晨起,正洗漱沐浴要前往主持建寺仪式,却得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玄烨按捺住愤怒的心,前往主持建寺仪式,仪式完毕后,就突然传出消息,大清皇帝要回銮了。
众人在询问为什么的时候,才知道宫里出了大事,但皇帝没有对外宣布具体的缘故,且此行会盟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好,算得上十分圆满,提前一天离开,也并不奇怪。
但回程的队伍,显然比出门时紧张严肃许多,大臣们都不明白宫里怎么会出那样的事,而皇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传来的消息说,德妃、平贵人、章答应在宫内被刺客袭击,平贵人受伤当场毙命,不说刺客打哪儿来,她们三个人,为什么会聚在一起?
皇帝带着重重疑问和忧虑回銮,大抵唯一让他安心的是,死的是小赫舍里氏,若死的是岚琪……他不敢想。
深宫之内,一阵惊恐后,又恢复了宁静。章答应已经苏醒,在延禧宫自己的殿阁内静养,但她似乎被吓傻了,一句话也不说,而之所以八百里加急送去多伦诺尔的说法是遇到刺客,那是德妃娘娘说出来的。
永和宫寝殿内,环春在主子面前将那把血迹已经干涸的“凶器”放入锦盒中,她忧心忡忡地问岚琪:“娘娘留着这个做什么?”
“他回来总要问缘故的,可以不对别人说,总该给他一个明白的交代。”岚琪软软地应了一声,厌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还留存小赫舍里的血腥气息。
门前有动静,听得绿珠说“嬷嬷小心脚下”,便见众人拥簇苏麻喇嬷嬷来,嬷嬷要行礼,被环春拦住,摆下椅子在床边,搀扶嬷嬷坐下。
“你们退下吧。”岚琪摆手,冲嬷嬷笑着,“辛苦您走一趟。”
苏麻喇嬷嬷念佛道:“娘娘没事,真真上天保佑。”
岚琪淡定地笑着,似乎心中的恐惧已经被全部驱散,此刻眼神中反莫名见几分肃杀之气,她开门见山地问:“嬷嬷,是不是皇上让您骗我,说平贵人的孩子不是龙种?”
☆、518无条件地包容您(三更到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嬷嬷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然她没有完全猜到岚琪今天会这样问,可从她答应帮皇帝撒谎欺骗德妃娘娘起,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急也太激烈了。
“我对胤禛说,撒谎是最得不偿失的事,到后头会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要么就曝露在阳光下化了,要么就把滚雪球的人压死。”岚琪苦涩地一笑,“做大人的教导孩子时,什么道理都说得头头是道,可自己往往做不到,怪不得孩子们渐渐长大后就不服管教,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和父母口中描述的完全不同。”
“娘娘……”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说法很奇怪,所有的事都那么突兀地存在着,好像为了什么而特地做什么事,每件事都连不起来。”岚琪没有听嬷嬷说话,而是自顾自继续道,“平贵人为什么那么紧张她的孩子,为什么被大家族眷顾的她孕中会养成那个样子,皇上为什么到最后才突然说孩子不是他的,嬷嬷,一切都很奇怪,对不对?”
嬷嬷轻叹:“可这些事和娘娘不相干。”
“一句不相干,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岚琪苦笑,阖目良久,似乎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睁开眼睛时却道,“我猜想,所有的事就只为了一个缘故,皇上他不希望赫舍里家的人,再生下皇嗣。”
嬷嬷颔首道:“是,事情本来是这么简单的。”
岚琪摇头:“可却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嬷嬷您知道吗,平贵人袭击我和章答应的事,我几乎都不记得了,大概是太害怕,很自然地就想要忘记,可是一直还在我耳边回响的,是她哭着说,孩子是皇上的,孩子是皇帝的龙种。不知为何,我信她。”
“娘娘安心静养,让太医多开一些凝神的方子,您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嬷嬷无奈地说,“事已至此,娘娘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您,甚至伤了您和皇上的情分。”
岚琪却笑:“我不是怪皇上无情,那个孩子怎么看也是救不活的,皇上不让救,是他的态度,不是他冷血。”
嬷嬷一愣,她好像想错了什么事。
岚琪继续道:“嬷嬷,您曾跟我说,当一切都看透时,就只剩下绝望。现在切身体会,却明白,不能因为害怕绝望,就不去求知事情的真相,可也不能为了真相,一味地执着不放手,从前的我是前者,而现在的我就是后面那个样子。长此以往,到头来压倒我的不会是残酷的现实或是看不清的迷茫,而是我自己被自己所累,自己被自己压垮。”
嬷嬷道:“娘娘能想明白,就什么都不怕了。”
岚琪却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想明白。”她伸手拉住嬷嬷道,“这件事不与人说一说,我怕自己要憋死了,可是我不想对皇上说,您帮我对皇上保密可好,就让皇上以为我,真的信了您的话。反正平贵人已经死了,那些事情真相与否,也不重要了,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连绿帽子都不惜扣在自己脑袋上,我再和他纠结,我想一想都觉得好累。平贵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纠结?”
嬷嬷怔怔地看着她,不自禁地念了声佛:“娘娘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奴婢多害怕您要去向皇上问个明白,这事儿真没什么可明白的,只要皇上不是对您无情,只要皇上不是算计您,那不就好了?若非要把‘唇亡齿寒’的道理搬出来,那皇上就真什么事都不能做了,照那样的说法,皇上对付大臣对付外邦那些心思,难道也有一日要用在谁身上?所以说这样想,没有底,与其非要探一探无底洞有多深,何不绕开些,安安逸逸脚踏实地地过日子。说到底,他是天子,从来只有他与人计较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