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61)
安然想着这些,春日阳光自明窗落下,暖融融的气氛里,岚琪竟也不知不觉睡过去,等她酣然从梦中醒来时,玄烨已经不在了。
“主子醒了?”瞧见环春进来,带着这些日子必不可少的汤药气息,看着那一晚黑漆漆的药,而自己又是睡在床上,不免怅然,问环春,“我做梦了吗?”
“主子睡得很香,做梦了吗?”环春笑问,一边已把药端到她眼门前。
“我是说……”岚琪心中竟莫名忐忑起来,指着窗下已收拾干净的炕头问,“皇上来过吗?我刚才不是和皇上一起吃饭来着?就在那里。”
环春笑悠悠:“怎么没来过,真真切切地来过,主子睡糊涂了?是您靠着皇上就睡着了,皇上要走时喊了您几声也不醒,就亲自把您抱在床上才走的。”
空悬的心安稳落下,立刻就满足了,岚琪眼睛也不眨地伸手拿过药,咕咚咕咚就喝下去,环春哎哟了一声:“主子今天也太乖了,说到底,还是皇上有本事。”
岚琪把药碗塞给她,得意又欢喜地扭头撇着嘴:“你们自然不能和皇上比的,可是皇上以外,也没人能和你们比了。”
玉葵正捧了手巾来侍奉,听见这句故意对环春笑:“姐姐听听,主子最会说话哄咱们高兴,可撒娇发脾气的时候,也只会折腾我们。”
“我再不闹了,多少苦的药都吃。”岚琪笑靥如花精神甚好,好好吃药身体才能完全恢复,她要健健康康的,给玄烨生小阿哥,健健康康的陪他一辈子。
不过那一日后,皇帝并未自此亲近钟粹宫,不过偶尔派李公公低调地来问一问,平日里侍奉在乾清宫的,仍旧是荣贵人、宜贵人几位,不管乌常在是否因病着不能侍寝,似乎皇帝的热情仍旧远不如从前。
而承乾宫的落寞,谁都看在眼里,可不论是乌常在被罚光脚站在寒地里,还是端贵人小产,所有的事都无人斥责佟妃,也无人追究缘故。看似太平无事,实则却把佟妃骄傲的耐心一点一点磨光,起先她还会在殿阁里哭,越往后越冷清的日子里,她就每天冷冷地发呆,静珠时时刻刻伺候在身边,却只感觉到主子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这日针线房来人给佟妃量夏日制衣服的尺寸,她冷笑着问:“昭妃娘娘如今这样大方了?皇后的陵墓还停着没复工,宫里倒做起新衣裳了。”
针线房的太监宫女都不敢接嘴,静珠在边上陪笑着,等人都走了,才劝主子说:“您何苦说这些话,传出去又是是非。”
佟妃不屑地笑:“传出去又如何?那些人巴不得看我自此落寞没声儿了,我偏不要,太皇太后和皇上能冷落我,可她们一个个休想轻贱我。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脸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如今笑过我的人,将来我都要让她们哭。”
这一份气性果然随着些许闲言碎语传出去,碍于佟妃地位以及传言的真假难辨,也无人敢挑衅承乾宫,或去太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可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每每听说些什么,只幽幽叹着,“好好一个孩子,生了这副心肠,她姑母从前是多柔弱温和的一个人。”
“皇上心里明白就好,皇上明白,好些事也就闹不出来了。”苏麻喇嬷嬷总是这样劝,可心里明白佟妃这样子,宫里早晚还得出事。
但因三藩大势渐尽、捷报频传,朝廷上下一派昂扬斗志,太皇太后为这一件事高兴,其他的能不管也就不烦了,着昭妃准备端阳节好好热闹一下,且正是不冷不热的气候,宫里宫外多人走动往来,后宫合着前朝一样,生气盎然。
岚琪的身体也在这百花烂漫的季节里完全康复,头一件事自然是来向慈宁宫请安,这天等着妃嫔们请安散了,午前时一个人往太皇太后这里来。
路上经过当日自己光脚站着的地方时,环春有心扶着主子快些走,岚琪却停下来驻足看了须臾,对她们说:“嬷嬷要我记着呢,所以往后每看见一次,就是提醒我不能忘了当日的屈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绝不能有一天也变得那样狰狞可怕。”
之后到慈宁宫门外,门前小太监都不等去通报,殷勤引着乌常在进去,笑着给她道安,说:“常在好久不来,太皇太后天天惦记呢。”
等到寝殿外头,苏麻喇嬷嬷已经迎出来,满脸喜庆亲和:“可算是大安了,这些日子奴婢不曾去探望常在,您心里可怨怼了吧。”
岚琪软软娇娇地笑着,挽着嬷嬷往里走:“哪里会怨怼,就是特别想您。”
嬷嬷笑呵呵地说:“太皇太后也想着呢,近些日子总念叨,听说您已经下床在院子里转悠了,责怪您都不记着先来这里瞧瞧。”
说话功夫已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老人家正看宫女绣手帕,听见苏麻喇嬷嬷说:“主子瞧瞧谁来了。”抬眼见是岚琪,心里喜欢,嘴上却道:“你可是嫌弃我这里伺候人太辛苦,才折腾自己病一场,好偷懒不来?”
岚琪伏到膝下叩首行礼,再抬起头已经双目通红,太皇太后好不怜惜,让到跟前来,挽着手细细地看她,好些日子不见,这小丫头的眼眉竟开始生得妩媚,从前清秀娇俏的样子倒渐渐淡了,不免取笑她:“病一场,可长得难看了。”
岚琪笑着:“难看也不打紧,反正在您跟前伺候,好看不好看都一样。”
苏麻喇嬷嬷却在边上笑:“可在皇上面前伺候,不好看可就不讨喜欢了。”
太皇太后大笑:“你再逗她,越发不喜欢咱们这里,又要偷懒不来了。”说着让岚琪在身旁坐下,把宫女的手绷拿过来递给她,“这块帕子等着用,你手上功夫好,可不许再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