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531)
皇贵妃微微撅着嘴,伸手似乎想要玄烨抱抱她,皇帝苦笑了一下,张开怀抱笑道:“你想什么朕都知道,放心,不会有人把胤禛从你身边带走。”
皇贵妃很惊讶,她不敢提这事儿,怕皇帝生气说她心胸狭窄,可玄烨不仅主动说,更给了她安心的许诺,惊喜之余忍不住再三确认:“真的,皇上说话算数?”
“朕金口玉言,还骗你?”玄烨微笑,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又认真地说,“为了这一场时疫,京城上下都乱,宫里也不太平,你赶紧好起来,皇贵妃娘娘健健康康,六宫有主心骨才不怕乱了。朕要回乾清宫,时疫过去之前不会来后宫,朕可把后宫的事都交给你了。”
皇贵妃懒洋洋地笑着:“皇上这是挖苦人呢,臣妾这样子,怎么管?”
玄烨亦笑:“那就快些好起来。”
帝妃间说罢这些话,玄烨立刻离开了承乾宫,连慈宁宫也不敢去,众人守着皇帝两三天后,确定皇帝身体没有不适,才松口气。而京城的时疫也渐渐平息,太医院研究出有效的药方,染病而亡的人越来越少,等朝廷真正宣布时疫过去,已是六月下旬。
这日太医院的人照旧来各宫洒药粉,温贵妃立在屋檐下看,很是不耐烦,问几时才能不做这些事,来的人说太皇太后下旨要入冬下雪后才能安心,温贵妃也不好为难他们,说话间见觉禅氏从配殿出来,时疫中,温贵妃因怀孕被勒令在寝殿哪儿都不能走,两人虽同在咸福宫,六月初一至今没打过照面。
“你瘦了好些啊。”看着觉禅氏过来行礼,温贵妃上下打量她,摆手示意冬云等人退下,凑近些说,“听说他也是死于时疫,真是天妒英才。”
觉禅氏面色沉寂,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贵妃则又细细地看她,轻声问:“你还好吗?我担心你活不下去,还怕哪天她们就发现你在屋子里自裁了,天天提心吊胆,那天刚想来看看你,太皇太后突然传旨不让我出门,幸好咱们命大,没染上时疫。宫里送出去的两个答应,只回来了一个,真可怜。”
觉禅氏道:“是可怜,也是命。”
“命?”温贵妃皱眉。
觉禅氏点头:“也是他的命。至于臣妾,到底相识一场,臣妾怎会不难过,但早早就断了情,还不至于像娘娘所忧虑的那样激烈,但是娘娘能担心臣妾,臣妾很感激。”
温贵妃苦笑:“可你那天就病倒了不是吗?人都没了,你对我说句实话又如何?”
觉禅氏心底一潭死水,摇了摇头:“臣妾从来没对您说过谎话,至于那天,臣妾只是中暑了。”
“是吗?”温贵妃知道自己的心智敌不过眼前的人,自己再问也没有结果,纳兰容若的生死她管不着,只要觉禅氏能一直忠于自己就行了。
“我还听说,他养在私宅的那个女人就要离开京城了。想想也是,大宅里容不下她,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确是哪儿来回哪去的好。”温贵妃叹息,“这个女人也不容易。”
觉禅氏静静的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想起当日在木兰围场沈宛对她说的话,可到头来,自己也好沈宛也罢,又或者府里的妻妾,谁也没有得到容若,可是容若终于自由了,如他信中所说的,他终于得以自由。
宫外,因时疫所致,繁华的京城比往昔冷清许多,大多数人还是小心翼翼在家躲避病灾,大街小巷间依旧能感受到时疫最严重时的凄凉恐慌,安静的道上,利落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曹寅独自一人骑马而来,在容若的私宅前驻足。
进了院子,原先在这里当差的丫头老妈子少了很多,只零星见到几个人在收拾东西,沈宛一身素服从里头出来,福了福身子道:“曹大人。”
曹寅点头,与她一起进了屋子,坐下推了茶,直接说道:“容若与我亲如手足,我自然要替他照顾你,你若觉得这里不妥,我可在京城另为你择一处宅子,总比你独自一人回江南强些。”
“多谢曹大人,妾身去意已决,若非时疫,现在已身在江南。”沈宛静静的回答,颔首间,脸上一道伤痕若隐若现,那一日明珠夫人的巴掌力道不小,不只是破了一层皮,伤口很深,这道疤能不能褪尚不可知。现下略用脂粉补一补,还能掩饰,可若褪不去,用脂粉可以一辈子不叫别人看见,但洗尽铅华时,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将是她这一段人生,磨不去的烙印。
“你若担心府里人为难你,大可不必。”曹寅继续挽留沈宛,“容若是时疫而亡,和你不相干,他们不会迁怒于你,你在京城,还能有机会见见孩子,若是去江南,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沈宛苦笑:“在京城相见不相认,才是真正的折磨,不如回江南此生再不相见,妾身还能幻想孩子心里有我这个生母。曹大人和容若莫逆之交,您有照顾妾身的好意,妾身也有不想给您添麻烦的心意,后日妾身就启程离京,大人请放心,此去必然安好,那里才是妾身的归命之所。”
“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回乡,你不能再卖艺为生,总要有些生计。我让人给你置办几亩田地,你收些佃租,日子不至于太辛苦。”曹寅叹了叹,似乎有些迟疑,但开始开口道,“烟花之地,沈姑娘可再不能回去了。”
沈宛凄然一笑:“虽无名无分,可沈宛此生是纳兰容若的女人,怎能不洁身自好为他守贞?曹大人多虑了。”
曹寅略略有些尴尬,只能笑道:“我会让人照应你,安心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