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27)
岚琪只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现下根本在闹小孩子脾气,本也满腹委屈忘了分寸要顶嘴,但见他如此模样,竟傻乎乎地喜欢,不禁温柔一笑,“臣妾若说舍不得,您是不是就不走了?”
玄烨也被自己弄得莫名其妙,但这一笑真真解了怒意,待坐着冷静下来,他明白刚才不由自主地把这些日子前朝积压的怨气撒在了岚琪的身上,长长一叹,将岚琪揽在身边,“朕往后不说了,你别放在心上。”
外头廊下,盼夏正想来东边借一把掸子拂尘,远远走来却瞧见王嬷嬷独自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窗下,且若非她从这边过来,李总管他们站在门那里,是看不到王嬷嬷的。难免疑心,不愿叫这老婆子也发现自己,便又原路返回,进门时布常在瞧见她脸色不好,问怎么了,盼夏摇摇头:“风大,呛着了。”
☆、042流言之祸
布常在则说:“皇上在那头呢,你有什么事晚些再过去,别叫岚琪觉得不自在了。”
“奴婢只是想找环春借一把掸子。”盼夏敛下心神,她知道主子怯弱,有些事对她说还不如不说。
如是,直到傍晚才见风停,皇帝未在钟粹宫留用晚膳,趁着暮色离去,岚琪送到门前来,回身见盼夏似等在廊下,忙笑问:“有事吗?”
盼夏笑着过来说:“殿里攒了好多尘土,常用那把掸子的柄坏了不好使,正想问环春姐姐借一把来用。”
一边说着,一边上来亲热地搀扶了岚琪,背过人小声说:“王嬷嬷今日好像在屋外听壁脚,您可要留神当心些。”
岚琪一怔,心里顿时生出厌恶,更听盼夏说:“那老货鬼鬼祟祟,静燕和小赵子也狡猾,如今人多了他们反而更偷懒。”
说着已进了东配殿,环春拿来新的掸子给她,又说请布常在过来一起用晚膳,岚琪知道环春性子急,不叫盼夏再说下去,打发她去请布常在来坐坐。
坐下来回想今日皇帝与她说的话,唯有一句是要紧的,虽然玄烨已经收回了并答应她不再提,可就怕人断章取义,传出去她遭人非议也罢了,万一朝臣们大惊小怪要给皇帝施压,岂不又平添事端。
一时心烦意乱,环春看在眼里,悄然过来问:“好好的,怎么叹气?”
岚琪看看她,心知环春在宫里也是有头脸的宫女,做事待人也有她自己的分寸道理,反观自己却什么都嫌稚嫩,稍稍犹豫,到底还是把王嬷嬷听壁脚的事说了。
环春听了冷笑:“那日就瞧她鬼鬼祟祟,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一个老嬷嬷。”
不多久布常在过来了,岚琪与她用膳说话,也不提这些。而自那日后两三天里,宫中太平无事,王嬷嬷几个也安分守己,不禁渐渐都把这件事淡忘。
可岚琪这边淡忘,王嬷嬷那边却早已把话传到翊坤宫,当昭妃听冬云说,皇帝许诺要册封乌雅氏做皇后时,气得几乎要呕出血来,怒而将一桌子的茶碗盘碟都扫在地上,吓得宫人们心惊胆战。
到了今天,昭妃已坐在寝殿内看兄长阿灵阿送进来的信函,看罢就让冬云端炭盆来烧尽,这几日因见主子阴阳怪气冬云都不敢多嘴一句,这会儿却听昭妃冷冷吩咐她:“那老婆子说来的话,照样儿地传出去,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一等宫内谣言四起,便要大做文章。我倒要看一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一个小宫女上位。”
冬云心里却不踏实,不禁又后悔联络了那个老嬷嬷。其实这事儿不论乌常在结果如何,主子非要折腾的话,必然断送她和皇上最后那些情分,她想劝一句,若是从前还有用,可如今好端端的人早已经疯魔,她说什么都晚了。
“奴婢知道。”无奈地答应下,出去唤来可靠的太监宫女,要他们去宫里散播流言。
果然过不多久,安宁数日的后宫,突然风波大起,连苏麻喇嬷嬷都不曾想竟敢有这样的谣言,惴惴不安来禀告主子,太皇太后听罢怒然:“钟粹宫都是什么奴才在,这些话必然是她们传出去的,通通送去慎刑司拷问,看还有哪一个敢胡言乱语。”
可她老人家怎么也没想到,不等她这里收拾几个多嘴多舌的奴才来压制歪风邪气,这事儿竟迅疾传到宫外,而那班大臣更显然早已有所准备,奏折谏言纷至沓来,矛头直指乾清宫里年轻的皇帝。眼下三藩吃紧的时候,竟又添出这一桩立后风波。
“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太皇太后怒不可遏,在慈宁宫内指着苏麻喇嬷嬷责备,“你瞧瞧,让你们劝他悠着一点,一个个都只管纵容,如今又要我赔上老脸去应付那些亲贵老臣吗?”
☆、043年轻的皇帝
苏麻喇嬷嬷忙劝着:“您千万别动气,您若真不管,皇上如何招架得住那些亲贵们的口舌,您可是皇上唯一的靠山呐。”
太皇太后沉下心来,盛怒之下实则满是心疼,一时眼圈也红了,沉甸甸道:“日夜盼他长成,就是希望他能有一天不再依仗我这个祖母,我这把年纪还能活多久?若是明日我便归了西,他失了靠山,难道就要从那金銮殿上下来吗?”
“主子,这话您说不得,这话太重皇上承受不起。”苏麻喇嬷嬷含泪恳求,“这话若叫皇上听见,只怕他要在殿门外跪上三天三夜都不能原谅自己,您还能疼哪一个,还不是疼自己的孙儿。”
“苏麻喇,我竟是冷眼瞧着,这宫里还不能有一个让我托福皇帝的人。”太皇太后缓缓起身,走向佛龛,面对佛像合十祝祷,口中念念有词良久,方转身来说,“那小乌雅氏本以为不错,可如今看来,恐怕也是无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