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89)
贵妃心头略酸,当日她让青莲扔了古琴,但隔天玄烨就扔下她去了温妃那里,心里不好受,就又拿琴出来,乱弹一气后狰断了两根琴弦,如今她右手在人前总戴着长长的护甲,只为了遮盖指尖的伤痕。
“醒酒汤快好了,臣妾去端来。”贵妃微微一笑,转身出去,才将到门口时,却听外头小太监在说话,似乎是在向李公公禀告,说什么,“德贵人睡得很沉,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端嫔娘娘说不必请太医,免得闹出动静惹什么麻烦,今天钟粹宫够热闹的了。”
贵妃立定在门里,心一点点往下沉,只听李公公说:“你们再去盯着些,万一皇上问起来,别都不知道。德贵人身子弱,就当是给大公主看伤的,别人不会说什么,让太医院留心点。”
“你去吧。”贵妃示意青莲出去拿醒酒汤,自己又折回玄烨身边,他还在古琴前坐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看着似醉又像清醒的,贵妃平素最会娇言软语地承欢,今日竟是不晓得怎么做才好。
玄烨抬头看她,似乎也没听见刚才说什么要去拿醒酒汤的事,反而问:“今晚瞧见你也没少喝酒,你身子弱,太医叮嘱要静养的,往后还是不许再喝酒了,朕会叮嘱青莲她们看好你。”
几乎和外头李公公一模一样的话,贵妃一时发蒙,不晓得玄烨这话到底是真心对自己说,还是心里惦记着后头那个乌雅氏,好在他说的是青莲不是环春,好在他还看得清眼前的人是自己,不是德贵人。
“这琴是额娘用过的?”玄烨忽然问。
佟贵妃心头一颤,怎么提起这些来,但也不得不应:“阿玛说是姑母用过的,可惜臣妾记事起姑母已经不在了,阿玛说是,臣妾就记着了。”
玄烨略见凄然地一笑,终于伸手拂过琴弦,醇醇的音调飘入夜空,他嘴边似不经意地说着:“我从来没听过额娘弹琴。”
☆、121玄烨的琴声(6000字,二更到
静澜夜色,琴声悠悠,从醉梦中醒转,入耳的韵律和以往不同,声声慢慢里透着惆怅,岚琪睁开眼,屋内烛光摇曳,不明不暗,她张嘴想喊人拿水来喝,又念夜深不愿折腾她们,自己忍耐下了。
翻个身,琴声戛然而止,心中以为:今夜是谁在抚琴?
承乾宫里,玄烨从琴前起身,笑着说:“许久不碰,生疏得很,还是你弹得好,夜深了,不然一定要你弹一曲。”
“臣妾不喜欢弹琴。”佟贵妃端坐一旁,方才一声声听着玄烨抚琴,就笃定要对他说这句话,“皇上,往后您再来承乾宫,咱们做些别的乐子吧。臣妾不喜欢弹琴,是阿玛说您喜欢才让臣妾学,让臣妾弹给您听,虽然每次讨得您喜欢,可每一下每一声都不出自肺腑,臣妾一点也不快活。”
她起身离座,在玄烨面前稳稳屈膝,声音哽咽着:“皇上不要生气,往后臣妾再也不想弹琴,您若一定要问缘故,臣妾也说不上来,就是……再也不想弹琴了。”
玄烨淡然笑:“你每次弹琴,就想着,是舅舅让你这样做,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讨好朕,你只有讨好朕,朕才会对你好,所以才越来越难受。”
佟贵妃抬起头,双眸已然泪水晶莹,一点头便有泪珠子滚落,她才要伸手去擦眼泪,玄烨的手就伸过来,亲自将她搀扶起来,稳稳地扶着肩膀说:“琴你还是要弹才好,琴声传出去,旁人就知道朕在你这里,就知道咱们还好好的。你若不弹琴了,舅舅他们就该着急了,更麻烦的就还在后头。你的心意朕明白,朕对你好,不是因为你弹琴,所以这琴,也还要弹才好。”
“皇上……”
“今晚的酒太烈,都醉了。”玄烨意味绵长地一笑,轻轻推她一起往榻上去,“早些睡吧,不要胡思乱想,明早起来就好了。”
佟贵妃被推到床榻边,皇帝朗声唤人进来,这边侍奉贵妃脱衣裳,那边侍奉皇帝更衣,等两人并肩卧在床上,玄烨已然疲倦,慵懒地合了眼睛,耳听得贵妃似乎喊了声表哥,他轻轻嗯了一声,再没出声。
贵妃翻过身,眼泪沾湿枕头,她倔强地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可玄烨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腰上,纤弱的身体立时僵滞,身后的人没说话,她也不敢再哭泣,这样静谧无声地,迷迷糊糊进入梦里。
翌日天未亮,便有狂风四作,天亮后下了雪,狂风卷着雪粒子钻入皇城每一个角落,各宫各院都将门窗堵得严严实实,不叫好容易烧炭暖起来的屋子又被风吹冷了。
岚琪从醉梦里醒来时,早过了平日她去慈宁宫的时辰,傻乎乎的愣在床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直觉得浑身发烫干燥,嘴唇也皱皱得起了一层皮,她稍稍一动,帐子就被掀起来,瞧见环春心里便踏实了,声音嘶哑地要水喝。
绿珠玉葵都来伺候,洗洗漱漱收拾停当,喝了水进了粥,宿醉不醒的小贵人算是缓过一口气,只是身子还软绵绵,就听环春笑话她:“主子醉酒还是很老实的,安安静静睡觉,不哭不闹也不吐,就是睡得太踏实了,差些就从轿子里滚下去,奴婢也受用一回,和您坐了软轿回来呢。”
岚琪软乎乎地笑着:“回头去慈宁宫一定要挨骂了,那会儿还跟着太皇太后吃补药时,太医叮嘱过不能饮酒。”她挪动一下身子,懒洋洋地舒展筋骨,回味着昨夜琼浆玉露的美妙,“那酒实在好喝,又甜又香,我哪儿知道会醉呢。”
环春捧来袖笼说:“主子这会儿精神好,去正殿里坐坐吧,大公主挨不住疼还时不时哭呢,端嫔娘娘来人两回问您起没起来,说撒娇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