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524)
彼时已经在腊月,良妃的丧事过去很久了,一个被皇帝嫌弃的妃嫔,身后事又能有多风光,宫里园子里像模像样地哀伤了一阵后,入了腊月就张灯结彩,开始了过年的热闹。
融芳的丫头被抓的那天,毓溪带着她和李氏、琳格格、耿氏在畅春园请安,耿氏有了格格名分,又出了月子,自然来磕头谢恩。一屋子女眷说话时,太医院来给德妃娘娘请平安脉,搭了屏风纱帐,给娘娘请脉后,毓溪过来问太医娘娘身子可好,岚琪虽然不算强,但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依旧是保养的话。
岚琪却与毓溪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这是万岁爷新给我请的太医,难得你们都在,让太医都给瞧一瞧,要补什么的,让环春一道去抓了药给你们带回去。”
儿媳妇们上前来谢恩,毓溪先看过,之后是李氏和融芳,等耿格格也瞧过,太医要她清淡饮食,毓溪还玩笑说:“你该向琳儿学,她如今都快成仙了,饭都不吃了。”
屋子里和乐融融,谁也没想到下一刻德妃娘娘关了门就会变脸色,岚琪让李氏领着弘时,琳格格耿格格抱着弘历弘昼去给贵妃请安,留下毓溪和融芳说话,融芳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婆婆和福晋捉了把柄,等她坐着吃茶时,那个为她去弄避孕药的丫头被推进来,吓得她把茶汤都洒在了身上。
德妃娘娘久违的不怒而威的气势又出现在眼前,正问她:“融芳,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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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融芳回话,环春先上来擦拭侧福晋身上的茶水,温柔地说着:“侧福晋可不能瞒娘娘,您年纪轻经历少,好些事不懂呢。”
融芳惊恐地看了看她,又抬眼向福晋求助,可毓溪只有满目的责备,吓得她慌忙避开目光,而此刻那被带进来的丫头,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伏在地上喊:“侧福晋,您要救救奴婢。”
融芳被她催的心肝直颤,福晋却霍然挡在了她身前,严词厉色地责备那丫头。小姑娘是个没骨气,被福晋一吓不用问就什么都招了,说是侧福晋要她去寻避孕的药,说如今正是陪着王爷的好时候,万一有了身孕,王爷身边就该有别人了。
“你、你怎么都说呀?”融芳终于绷不住,跳起来指了那丫头骂道,“我几时说过那种话,你还不闭嘴?”
毓溪干咳了一声,坐到了岚琪身边,岚琪则稍稍抬手示意环春带那丫头下去,该对这丫头说什么话,环春会替她管教。
屋子里只剩下婆媳三人,毓溪轻轻一叹,故意对岚琪道:“人家娇滴滴的,在家里儿臣多说一句重话,都怕委屈她。这事媳妇知道后,气得几晚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额娘镇得住她。”
岚琪浅笑:“不是外头都说,侧福晋眼里,我是个恶婆婆?”
想到那会儿融芳在永和宫罚跪,她算是脸皮厚的了,换做别家儿媳妇,大概往后在妯娌间都抬不起头。她当时虽然委屈得要死,回去也没人安抚她,可是后来胤禛对她好,渐渐和一家子都熟悉了,她又过上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日子,之前种种委屈,就都抛在脑后了。近来与福晋更是亲昵,与琳格格那般不相上下,只是融芳觉得福晋有时候不是把自己当妹妹而是当闺女看,反正左右都是疼爱,她就乐呵呵地接受了。
对毓溪来说,有琳儿这个帮手就足够了,别的人不给她添堵不给胤禛添乱,就是家里的福气。融芳本性纯良,比那几位何止好千百倍,她曾对婆婆偶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对融芳是放心的,可她就是不长进,总爱做傻事。
“娘娘,福晋……”融芳眼里含了泪,不用骂她训她,这事儿搁在眼前她就够惊恐了,一张嘴就哽咽,垂着脑袋恳求,“妾身知道错了,您要怎么罚,都行,就是求娘娘和福晋,千万不要告诉王爷。”
她求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够诚意,咬牙跪了下去,岚琪示意毓溪去搀扶她起来,毓溪一面扶着,一面在融芳脸蛋上掐了一把,恨道:“你进门前,宫里宫外的人都说,年家小姐灵气逼人,又漂亮又聪明。可我和你这些年,就没见你哪里有灵气,聪明是聪明,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就该告诉王爷,让他也生气,你才知道怕。”
融芳刚才胆儿都吓破了,心想这下惨了,德妃娘娘和福晋该多恨她,不知要面临怎样的重罚。可她不蠢,福晋这几句话,根本不是动了气会说的,一想下场不会太糟糕,竟然就笑了。可德妃娘娘严厉的声音突然传来,问她:“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毓溪扶着融芳的胳膊,很明显地感受到她被吓得身体哆嗦,自己不禁也笑了,被婆婆瞪了一眼,赶紧老老实实地站到岚琪身边来。
“娘娘,我再也不敢了。”到如今,融芳也不敢随福晋那般喊婆婆一声额娘,她见李侧福晋和琳格格她们都不喊的,她也不敢乱叫,但一声娘娘,一声额娘,亲疏差不少。
“你哪里有认错悔过的心?”岚琪一脸严肃,更责怪毓溪,“她不懂事,你就该好好管教,刚刚那几句话不痛不痒的,你是在逗她玩儿吗?她能记得住教训吗?”
毓溪慌忙站到融芳身边,一道垂首听额娘训话,她都好些年被挨过骂了,这会儿心里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把婆婆惹怒了。
岚琪心里却有分寸,既然她们姐妹和睦,她就不能再嘻嘻哈哈的,总要有个人镇得住才行。而她在这里唱黑脸,融芳才能明白她犯下的错,才能记得毓溪的好,反正是她们姐妹往后一辈子在一起,自己早晚是要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