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503)
宋格格拿这样的话挑唆李侧福晋,李氏起先还说她太狠毒,王爷多些儿子总是好的,可眼看着琳格格万千宠爱在一身,福晋对她的好姑且不说,王爷对她也越来越重视,上回瞧见王爷亲手搀扶着钮祜禄氏在园子里散步,两人有说有笑的,李氏渐渐感受到了威胁,开始对自己眼下的境遇感到不安。
别的不说,就说自己的丈夫,出生至今在皇家所受到的待遇,他和他的同胞兄弟姐妹们,还不是因为德妃娘娘在宫里吃得开,才处处优人一等。那么很显然,将来琳格格的儿子就可能会是王爷和十三十四阿哥那般的存在,而她的弘时则要落得矮人一截,再糟糕些,成了大阿哥太子那样,弘时就完了。
宋格格不厌其烦地来挑唆李氏,也渐渐感觉到侧福晋心意的动摇,她狠毒地说着:“最最早那会儿,姐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害苦了我的孩子,咱们就不追究了。但姐姐至少是有些手腕的,我也把话撂这儿了,琳格格害了我,我不会甘心看她好,姐姐若要帮手,算上我。”
李氏手里缝着弘时的褂子,头也不抬地听他说,心里头早就是翻江倒海,今时不同往日,宋氏也不能比琳格格,轻易出手做出要命的事,若不得善终,她的弘时会更惨的。
宋格格又道:“那个年融芳,傻乎乎的,比起我们两个人老珠黄不受待见,钮祜禄氏的存在对她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再加上个耿姑娘让她恶心,她要是迷了心窍做错什么,也情有可原吧?”
李氏停了针线,拿起团扇扇了几下,冷冷地说:“难道你想嫁祸给年融芳?”
她们连名带姓地说人家,从来就没把那小蝴蝶放在眼里,宋格格咂嘴道:“不然呢?当然要有个人去背黑锅喽,年融芳傻,她就算叫屈也没法儿证明自己的清白,喊冤枉谁不会,福晋和王爷又为什么要信她?”
李氏摇头,放下扇子继续低头缝褂子,不紧不慢地说:“死了这条心吧,府里的奴才哪个是德妃娘娘的眼线,你知道吗?兴许刚刚给你上茶的,回过头就去告诉德妃,你来我院子里坐了,你我若能做一番事,还能落到现在被冷遇的地步?再者说,王爷对我们不赖,是我们色先衰,又不是结发妻子,王爷放着年轻漂亮的不喜欢,还来数我们脸上的皱纹?”
宋格格撇了撇嘴,鄙夷地说:“合着我说了半天,白费功夫?”
侧福晋抖了抖褂子上的线头,劝道:“你该谢我念着情分,不把你这些话搬去福晋面前告状,我若说半句,你还能有好?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宋格格见李氏放弃了,恨得什么似的,偏偏她没法儿接近正院的人,李氏这边走不通,又听人家威胁自己说要去福晋面前告状,只好悻悻然走了。
可是宋格格一走,侧福晋却停了手里的活计,从窗口看着宋氏离开的身影,心里头根本没放下那些话,她怎能不为弘时的将来考虑,胤禛若是做了未来的皇帝,凭什么让琳格格或别人生的儿子做太子?
然而真正的太子,早就放下了一切戾气,过起了云淡风轻的日子。有一回在宫里遇见密嫔,本该彼此尴尬,太子却客气地问了安,还在分寸之下道了声:“这些年,给娘娘添麻烦了。”
密嫔不敢和太子多言语,但之后与德妃娘娘说起来,岚琪则笑着安慰她:“再遇见,就大大方方的,太子没有恶意。”
但后宫妃嫔,从很早开始就约束规矩,不得随意和皇子接触,皇子们进宫请安,走哪条路都是有规定的,就怕发生年轻妃嫔与皇子勾搭上的丑事,密嫔曾经一直收到太子误送来的东西,就为此忐忑了好几年。
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就嘱咐过岚琪,绝不能让宫里出现苟且之事,不论是谁都不能心慈手软,不能让皇帝戴绿帽子。可是岚琪一直知道,觉禅氏是特殊的存在,她身体上没有背叛过皇帝,可她的心,从来都不属于这座皇城。到后来,玄烨甚至利用她对纳兰容若的痴情,明知道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也无所谓。
岚琪曾因此减弱了心中的负罪感,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二十多年后,本该埋在尘土里,本该随风而逝,本该因为觉禅氏笑着看惠妃不得善终晚年凄苦而烟消云散的时候,竟然被人重新挖了出来。
谣言迅速散开,岚琪几乎是一夜醒来后,环春就告诉她,外头谣传皇上当初好好的宠爱着良妃,可突然翻脸盛怒,并几次三番当众说她是罪籍出身的卑贱之人,甚至连带着八阿哥被打压,原来是因为良妃有与人私通的嫌疑。
自然这都是谣传,皇帝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反正这种事不论真真假假皇帝都不会承认,可是对八阿哥带去的影响,对延禧宫的压力,几乎可以把人逼死。
连八阿哥都失了态,急着进宫向良妃求证,奈何延禧宫大门紧锁,良妃谁也不见,八阿哥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皇帝不追究已经是给他面子,回头别再闹出什么怀疑他身世血脉的笑话,胤禩真是要走投无路了。
这一阵风吹了好久,是比起什么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更让八阿哥抬不起头的事,兄弟之中也有人笑话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为此都不知和人吵过几次,宜妃不让九阿哥和八阿哥往来,他们母子也几乎翻脸。
可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延禧宫却如无人之境,谁也不知道良妃窝在延禧宫里,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
七月过半,这一年夏日走得急,七夕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凉爽,玄烨年初大病一场,将养了大半年,自觉精神更比从前好,见秋色宜人,渐渐便有些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