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419)
岚琪自知话说的稍重了些,起身来扶着儿子的肩膀道:“坦荡荡地面对一切,任何时候任何境遇,都能让你挺直腰杆,额娘在宫里时三十年,就不难吗?这些道理,我从小就教你,可你好像忘了。”
胤禛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如今,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跟着你皇阿玛的脚步走,你是儿子,子随父有什么可丢脸的?”岚琪索性把那些话说出来,“照着你父亲说的走,保存你的本性,不要放弃你的抱负,待有一日自有一番天地,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就都是你自己的事。现在,好好跟着皇阿玛的脚步走,其他的不要多想。”
胤禛望着母亲,岚琪再劝他:“如这件事,你一五一十向皇上禀告,他怪你耽误事,是你活该,他之后再要你怎么做,你照着做就好。你管天下人对你指指点点什么?江山又不是他们的,这天下不是他们说了算。”
“额娘,您……”胤禛有些话想说,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他的母亲在深宫屹立三十多年,得丈夫宠爱三十多年,又岂是单单凭一张容貌,她低调不张扬的本质底下,有她待人处事的智慧。她不害人不坑人,可从来也没人能真欺负她什么;她不贪婪不奢求,但想要的一切,该属于她的一切,都牢牢握在手中。
岚琪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去吧,你皇阿玛才见了火器营的人,你们正好有话说。”
四阿哥去乾清宫时,九阿哥刚好从内宫出来,刚才免不了又和母亲大吵一架,五阿哥平日会帮着母亲数落他,但这次为了母亲和德妃翻脸的事,连五阿哥都觉得母亲不是,宜妃落得没立场,在儿子跟前又哭又闹,九阿哥受不了了甩手就走,老远看到四阿哥往乾清宫的方向,他跟了几步,果然见他进去了。
九阿哥派随身的太监去延禧宫打听,看看八哥还在不在,听说已经回府,他便匆匆离宫追过来,到贝勒府时,八哥正与几位门客说话,他在偏厅等了半天,胤禩才来找他。
“老四单独去乾清宫了,不知找皇阿玛说什么事。”九阿哥一脸急躁,还带着和母亲争吵后的火气,说起四阿哥,哼笑,“他如今像个闷葫芦似的,你看在围场里,他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这种人最可恶,指不定哪天就朝我们捅刀子。”
胤禩心里虽有防备,但眼下不该讨论这些事,既然他们的人的确是对太子出手了,就怕皇帝早晚会查出来,再者就是准噶尔部的事,方才与几位门客商议后,也有了主意,与弟弟道:“如今要紧的事,是为皇阿玛筹集作战军费,虽然这仗不知几时才能打起来,可若能为皇阿玛办妥这件事,功劳簿上可就没有别人的位置了。”
九阿哥闻言,一脸得意的笑容,嘚瑟地说:“要钱,还有人比得过我们么?”
胤禩淡淡一笑,只道:“你现在就去周旋这些事,火枪的事,我来盯着。这样两边都做好准备,皇阿玛一旦要银子,我们自荐办差,做得漂漂亮亮必然龙心大悦;至于太子遇袭,还要看会进展到哪一步,急不来。”
胤禟事事都听八哥的,说罢这些,他突然提到:“良妃娘娘和永和宫一向走得近,我真是挺奇怪的,她们俩有什么话能那么投机?如今皇阿玛对良妃娘娘又是淡淡的,太子冒犯她之外,难道不是德妃在背后捣鬼?”
八阿哥眼中掠过寒光,冷声道:“这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们就别管了,关心则乱。”
这一天四阿哥在乾清宫对父亲说了什么话,谁也不知道,九阿哥这边怀疑,太子那儿更怀疑,可胤禛离宫后就回家去,据说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更加惹人好奇。
是夜皇帝在储秀宫休息,贵妃下午突然收到皇帝的意思,让她置办几桌酒席为自己洗尘,宫内妃嫔一应列席,这不是什么难事,怪就怪在皇帝临时起意,总该有什么缘故。
酒席上,皇帝毫不避讳地说起了这次的事,几个年幼的阿哥们来敷衍,十八阿哥坐在佟贵妃怀里,嚷嚷着说十四哥浑身都是血,岚琪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可是皇帝却话锋一转,对宜妃道:“胤禟福大命大,太医说那一刀切在胳膊上,见肉见骨,再往下一寸,骨头就断了,保住性命不难,那胳膊大概就废了。”
边上胆小的妃嫔听皇帝说得血淋淋,连酒菜都不想动了,拿帕子捂着嘴,直觉得犯恶心。宜妃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都是今天和儿子们哭闹惹的,这会儿总觉得儿皇帝的话不对味。
玄烨却温和地说:“孩子受了佛祖保佑,是你我的福气,可朕实在无暇还愿,愧对菩萨。不如你明日起在翊坤宫小佛堂内设香案,为朕还愿可好?”
宜妃颤颤巍巍站起来,尴尬地问:“臣妾、臣妾该做些什么?”
玄烨微笑:“吃斋?念佛?大抵如此,朕明日请大师到翊坤宫指点你,就这么定了。”
“皇上……”
“都是为了朕和孩子,辛苦你。”皇帝笑悠悠看着她,根本容不得宜妃拒绝。
边上安嫔已噗嗤笑出声,谁都明白皇帝在为谁出口气,她故意端来一杯酒,敬给宜妃道:“只怕娘娘有阵子要不沾荤腥酒水,今晚不醉不归吧?”
宜妃气得直打颤,之前儿子不帮她,现在皇帝更当众打她的脸,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那乌雅氏就这么金贵,连几句话都承受不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怎能咽下这口酒,冷笑道:“这样还算什么诚心侍奉佛祖,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装腔作势,关起门来不知做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