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353)
玄烨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岚琪:“你在想什么?”
岚琪镇定地回答:“臣妾不想皇上这盘棋又要重头来一遍,又要重新布置棋局,您太辛苦。更不想胤禛成为众矢之的,不想为了他的孩子,搅得天下大乱。臣妾能忍胤祚之痛,他也该忍下失去弘晖的痛,皇上您看到毓溪的表现了吗?您看到毓溪为了胤禛而努力撑着的体面和尊贵吗,那孩子心里清楚得很呢。”
玄烨沉沉地说:“那晚朕明明拒绝你了,朕不再需要顾忌,更不能姑息养奸。”
岚琪道:“所以臣妾再来恳求一次,八阿哥自然是皇上您自己去面对,您把福晋交给臣妾可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真是她杀了弘晖,或她指使人杀的,臣妾不会让她活得安生。”
玄烨看到岚琪眼底有杀气,其实她顾虑的一切,玄烨心里都明白,可他觉得憋屈,为什么从前要忍大臣的挑衅,如今还要忍儿子的放肆,这个皇帝这个老子,是不是做得太憋屈?
但冷静想一想,帝王之路,就是要能忍人所不能忍,他富有天下指点江山,可龙椅只有一张,他是孤零零坐在最高处,四十多年了,他忍耐的事还少吗?他很清楚,自己背负的是江山社稷皇室传承,从来不是他个人的恩怨情仇,这是帝王的无奈,亦是责任。
“索额图死了,明珠也苟延残喘了,鳌拜早在当年就败在您的拳下。”岚琪眼中有磅礴气势,从容地面对帝王,“弘晖的死,臣妾痛不欲生,可是这一刻,臣妾才明白了您当年的无奈和痛苦。若真是八阿哥八福晋之过,索额图明珠今日的下场,必然也是他们的未来,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早一些晚一些,若对这个江山皇室还有作用,皇上,姑且留下他们吧。”
玄烨气息沉沉:“朕该拿你怎么办?”
岚琪心里踏实了,玄烨答应了。
玄烨又道:“你能忍,朕能忍,胤禛能忍吗?”
岚琪目光坚定,颔首道:“他若不能忍,臣妾说过,将来的事,还请皇上另选贤能。”
玄烨眯着眼睛看她,不解地问:“别人若看待这件事,会觉得你是为了他的将来筹谋一切,可是回过头你却又对朕说,另选贤能,咽下这么大的委屈,还不能许诺他未来?”
岚琪毫不犹豫地说:“臣妾是想着,与您一道培养出更好的将来,而非必须是自己的孩子,您与臣妾许下的是大清的未来,不是胤禛的未来。这话冠冕堂皇听着很霸气,可能很多人只会说说,并不会真的去做,臣妾也不敢想得那么大,臣妾想得只是,我的儿子若不能担当大任,就不要把他推上去。”
屋子里徒然静下了,窗外雨声停歇,整座皇宫都静了,玄烨伸出手与岚琪相握,笑意宁和,“朕这辈子,怕是不能称孤道寡了。”
岚琪恬然一笑:“自然是不能的了。”
永和宫的轿子离开乾清宫时,天际已有阳光从云端缝隙中落下,如瀑布一般洒向人间,乌云之中仿佛希望之光,岚琪端详许久,回去的路上吩咐环春道:“过了头七,就让毓溪进宫来见我。”
待在自家门前停下,岚琪才下轿时,良妃就从前面款款而来,如今她身在妃位,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比从前多了许多,可岚琪看着,她仿佛和身后的人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有些话想对你说。”良妃已经改了开口闭口“娘娘臣妾”的习惯。
“进屋吧。”岚琪应着,扶了环春的手往门内走,却听良妃吩咐,“你们回延禧宫去,永和宫里不缺人伺候,不要那么多人跟着了。”
岚琪回身看了眼,环春在一旁道:“奴婢一会儿,也退下吧。”
宫外,四贝勒府在找不到福晋的动荡之后,再次归于平静,下人们搬动器皿都小心翼翼不愿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吵着才安静下来的四福晋。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毓溪才刚刚在胤禛怀里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底下的奴才就来通报,说弘昀小阿哥不好了。
胤禛无奈极了,可失去弘晖的心痛已经让他麻木,固然不愿失去弘昀,可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出自己心痛的模样,当他来到西苑时,浑身冰冷沉默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侧福晋伏在床边哭泣不止,见到丈夫便说:“太医讲,孩子就剩一口气了。”
弘昀这一场高烧,烧了整整三天,就是强壮的大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更何况这孩子孱弱已久,胤禛将孩子抱在怀里,弘昀对人世已经毫无反应,如太医所说,不过是悬着最后一口气。
侧福晋憔悴不堪,比不得失去前一个孩子,弘昀养了那么久,换做谁也不舍得,侧福晋眼下都顾不上新出生的弘时,天天守在弘昀的身边,到眼下已是濒临崩溃。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丈夫却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无情的话。
“弘时终归是你的儿子,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弘昀怕是撑不了多久,等弘昀的事办了后,就把弘时抱去正院里让福晋抚养。”胤禛残忍地看着李氏道,“我知道,说这些话会让你恨我,但你还有念佟还有弘时,福晋她什么都没有了。”
侧福晋怔怔地望着胤禛,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妾身能生养,是妾身的错吗?”
胤禛知道自己没立场,更明白对于李氏的残酷无情,可他的心全在毓溪身上,他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李氏竟向丈夫伏地顿首,哭着哀求道:“贝勒爷,求您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求您把弘时留在我的身边。”
☆、815柔弱之躯撑起整个家(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