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240)
毓溪不敢多嘴问,但看到温宪的乳母在跟前,也是哭得双眼红肿,略略明白该是温宪有什么事,心想总不见得又小产了吧,但一屋子人闷着不说话,她简单问候额娘几声,就借故退下了。
环春送四福晋出来,怕婆媳间有误会,好生道:“娘娘心里正不痛快,过几日好些了,福晋再来说笑吧,把小阿哥们领来,园子里凉快。”
毓溪则想了想,问环春:“是五公主府里有事儿?”见环春眼神闪烁,她反而道,“其实我也有话对额娘说,但刚才不敢开口,不如环春你帮我传进去,因是四贝勒不叫我告诉额娘的,我一直没敢说。”
环春略讶异,却听福晋道:“四贝勒说,近些时候一道在皇上跟前办差时,九阿哥十阿哥他们总是拿额驸开涮,那种话不痛不痒可戳人脊梁骨,四贝勒没有立场责怪弟弟们,又不能直截了当地去安抚额驸,夹在中间一直怪尴尬的。”
环春叹息道:“福晋您早些说该多好。”
毓溪自责:“我一直想提来着,你家贝勒爷不让我说,还有我瞧着妹妹挺好的,心想我没事儿挑唆他们夫妻做什么,额娘指不定还嫌我多事。”
环春忙道:“奴婢不是怪福晋,这事儿换谁也不敢开口,求福晋先别对贝勒爷提起来,这里头牵扯太多的事,可尴尬了。”
这边说好了,环春再把福晋的话传达给岚琪,岚琪的确不怪毓溪太谨慎,她做嫂嫂的本就尴尬,只是这些话听得她怒不可遏,恨恨道:“九阿哥十阿哥,也太没教养了。”
那日傍晚,温宪跑回来请额娘一道去太后那里用晚膳,她完全不晓得今天下午的事,一如既往高高兴兴跑进来,可是看到额娘脸色不好,吓得抱着额娘问怎么了。
岚琪怎么也忍不住了,抱过女儿伏在她肩头便落泪,温宪还呆呆地傻笑着:“额娘,皇阿玛欺负您了?”
☆、742因为还爱着(三更到
岚琪轻轻抚摸女儿的背脊,温宪身子一颤,仿佛母女连心,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不愿在母亲面前哭泣,倔强地擦掉眼泪,笑着撒娇:“额娘真是的,连我的眼泪都被招惹出来,您快说是谁欺负您,皇阿玛我是没法子,可要是十三十四那几个小东西,我去教训他们。”还煞有其事地说,“这两个小东西越来越不像话,您来园子里安养这么久,三催四请地才肯露个面。”
一面说着话,她小心翼翼擦去额娘脸上的泪水,小妇人仿佛是知道母亲为什么落泪,又故意要避开这件事似的,嘿嘿笑着:“额娘别哭,回头皇阿玛以为是我惹您生气,他急了揍我怎么办。现在皇阿玛偏心小宸儿,看我都不顺眼了,先头还在皇祖母那儿训我,说我叽叽喳喳吵着皇祖母休息。”
“胡说,皇阿玛不疼你疼哪个?”岚琪破涕而笑,暗暗怪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她还没做成女儿坚强的靠山,自己竟先软弱起来,可她竟一时也开不了口,好像她不开口女儿还能有一份坚强支撑她的尊严,她一旦提起来,女儿最后的尊严也将被打破。
但这事儿不能不管,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强撑着体面,心里头却被蛀得一干二净,等有天外表脆弱的坚强崩析瓦解,孩子该怎么面对将来的日子?
到后来,还是岚瑛胡说,说家中母亲身体抱养,娘娘思念母亲便落的泪,温宪半信半疑彼此都糊弄过去了,她答应额娘回头去看望外祖母,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我可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额娘管不着了吧。”
最后一家子还是去了凝春堂用晚膳,可这一晚,母女俩都难免有些尴尬,温宪故意一直腻在太后身边,再也没看过额娘一眼,也没怎么说上话,夜里缠着祖母要睡在凝春堂,宫女们只能把公主的细软从瑞景轩搬来。
温宸随母亲回的瑞景轩,原想伺候额娘洗漱,可岚琪却说她陪了祖母一天累了,早些去休息,明日内务府的人要来给公主量嫁衣的尺寸,叫她精神些才好,小姑娘听到嫁衣便是双颊绯红,转身带着乳母回自己的屋子去,可额娘突然喊住她,小宸儿欢快地又跑回来,以为母亲有要紧的事,结果岚琪犹豫再三只是说:“天热别贪凉,夜里要盖着毯子。”
母女俩分别后,岚琪怔怔地回到寝殿,底下宫女预备热水要伺候娘娘沐浴,她神情凝滞地站在窗口吹着风,窗上挂着的风铃还是旧年来畅春园时温宪和小宸儿一道亲手做的,夜风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却又把她的眼泪催下,岚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软弱,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唯独这一次还没有去面对,就已经掉了几次眼泪。
是年纪大了不经事了,还是感情越发细腻,经不起一点点的悲伤?
清脆的铃声里,听得外头匆匆脚步声,几个宫女在向皇帝请安,但见玄烨大步走进来,岚琪转身看他,咬着唇眼泪立时就扑簌簌地落下,玄烨疾步过来将她拥在怀里,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原是这一晚,岚瑛离开畅春园前,托人往清溪书屋梁公公那儿带了话,说德妃娘娘今天不大好,若是万岁爷得空,请去瑞景轩看一眼。玄烨今晚本约了理藩院的大臣相见,如今天气炎热,夜里办政务的时间也比从前来得多,可是听梁公公提起这么一句,便推掉了理藩院的事,心想岚瑛若是都把话送到他面前了,显然事情不小。
但这几天园子里好好的,也没听说有什么麻烦事,这会儿一见面,岚琪就哭得厉害,更加让他措手不及,耐心先把怀里的人安抚平静,才慢慢问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