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159)
岚琪知道,荣妃洞悉宫内宫外的事,只是她常在干岸上站着,在自己的分寸之内争取想得到的一切,不属于她的她不会拼得你死我活去争,可是她把什么都看得透透的。诸位皇子谁优秀谁平庸,都在她心里,此刻说这些,显然话中有话。
荣妃又道:“之前与你说不要搀和,这下是真不必搀和了,我瞧着皇上就想干净利索地把事情办了,至于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等着就好。”
岚琪点头,便岔开话题说起杏儿的身后事还有一些相关的礼节祭奠,再有搁置下来的皇子公主的婚事。最后提起太后年近六旬,明年是六十整寿,皇帝之前就提过要给太后贺寿,若是真的办起寿宴,明年过了正月就要陆续置办了。科尔沁及其他各部落陆续都要有人抵达京城贺寿,明年可轮不到她们这样清闲地散步说话。
“姐姐可不能犯头疼的病,明年一味把事情推给我。”
两人分开前,岚琪笑说这一句,荣妃说只要儿子媳妇别给她找麻烦,她能活个长命百岁。自然这都是玩笑话,回到永和宫,外头还没见收拾妥当,仿佛搬了一趟家似的,那么多东西被翻出来,再一件一件塞回去不容易。刚坐下不多久,乾清宫来人说,皇上想吃永和宫做的菜,但不必麻烦娘娘送过去,把食物送去就妥当了。
岚琪没多想,只管吩咐环春,环春却多心眼笑悠悠地说:“万岁爷这是让奴婢过去打听吧,要是有些事儿不便告诉您,可奴婢能打听呀。他们若口风紧不说,奴婢顶多白跑一回,梁总管要是肯透露一些,多半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不想您搀和进去,您就在屋子里看戏呗。”
岚琪则谨慎地吩咐:“你小心些,他若是心情不好,就容不得你多嘴打听了。”
可环春脸皮厚,人缘又好,麻利地做下皇上爱吃的小菜,亲自带人送到乾清宫,没有假手第二个人,等送到皇帝跟前让尝膳太监试了毒,见皇帝胃口不赖,随便应答了几句说娘娘在家挺好,就退下了。
梁公公跟出来,叹气道:“长春宫里查出那种事,真怕皇上发脾气不肯用膳,御膳厨房里的厨子可是换了好几拨了,就做不出对皇上脾胃的来。”
环春掩嘴笑:“万岁爷一定是想,吃永和宫里的东西,哪怕不与娘娘在一起,也是吃一样的饭菜,当然就进得香了。”
梁公公哦了一声,觉得有道理,一面和环春出去,似不经意般就说漏嘴:“这用膳喝茶真是一刻都不能不小心,你看惠妃娘娘,差点就栽在袁答应手里。”他凑近环春轻声说,“袁答应没胆子,一抓着她就吓得招了,可她说的事儿和皇上查的完全不一样,她说她只是一天一天给惠妃娘娘下毒,想让惠妃娘娘死得不着痕迹,大阿哥福晋和敏妃娘娘的事与她没干系,谁知道真的假的。”
环春听得惊讶不已,梁公公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干咳一声道:“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可环春忍不住问:“可袁答应在宫里人缘不好吃不开,上哪儿弄那脏东西来?”
梁公公不屑地说:“她跟着惠妃娘娘南边儿走一趟时,他们家的人也来迎驾,皇上是恩准见了面的,回程落脚时又见了一回,谁晓得是不是那会儿的事?”
然而梁公公虽这样与环春说,环春也一字不差回禀给岚琪,可事情的发展果然还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三日后,皇家给出的定论,是袁答应嫉妒心重要抱负惠妃,在大阿哥夫妻俩的酒水点心里动了手脚,敏妃娘娘是被无辜卷入祸端,袁答应定了罪,自然要拿命做代价。一石激起千层浪,宫里口口相传,总觉得事情突然又牵强,可是袁答应罪证确凿她自己也承认了,皇帝批了死罪,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算得上是皇帝亲政建立后宫以来,最大的丑闻,惠妃娘娘自己长春宫里的人要谋害她的儿子,袁答应虽然罪不可赦,可旁人还是会非议何至于逼得袁答应要下这样的毒手,甚至莫名其妙把德妃也牵连进去,毕竟那天是公主的订婚宴,除了这样的事儿,德妃娘娘也难堪。
这日太子妃从宁寿宫请安归来,远远看到索额图跟着太监往乾清宫去,她一向对太子这位叔姥爷十分忌惮,装作没看到便转回毓庆宫,进门时瞧见文福晋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耍,一见她,大的小的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太子妃心里不自在,又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不动声色地径直走过。
听讲太子在书房里,想过来看一眼,可在门前看到胤礽对着不知哪儿又孝敬来的画轴喜形于色,明明宫里出了那么多事他都不在乎,不禁心头一沉,连门都不想进了。
她从前是看不透太子到底想怎么样,现在却明白了太子逆反的心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地位,皇上面前是能应付的,可是私底下已经完全放弃长进,游戏人生才是他最大的愿望,太子妃不止一次的彷徨,总觉得自己将来,兴许就做不成这紫禁城真正的女主人。
此刻乾清宫书房里,皇帝正捧着棋谱下一盘棋,索额图进门后行礼,原以为皇帝会让他一起下棋,可皇帝只是让梁总管搬来凳子叫索大人坐在那里,从近来气候变凉,问他身子骨可还硬朗说起,絮絮叨叨地就扯上了后宫的事。
皇帝气恼地将手里的棋谱掷在棋盘上,好些棋子被震得散落在地,噼噼啪啪的声响里,索额图听见皇帝说:“袁答应一口咬定,是你串通了她向大阿哥下毒,许了她家人仕途官位,更许了她将来为妃的前程。”